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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短篇小说之《喜期》(2)

(2024-10-02 08:26:52)
标签:

浩然

短篇小说

喜期

中国青年

文化

分类: 著作

浩然短篇小说之

《喜期》

2

     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季节。早晨的太阳,光线格外柔和,饱和着新翻开泥土香味儿的凉风,把树上那金黄叶子掠动得不住响,那声音就象从有喜事儿人的心里发出来的欢笑。不远的地方,传来哗哗啦啦的声音,接着是人们的咯咯笑声、鞭子的噼啪声和吱吱扭扭的碌碡响。这些声音勾住了姑娘的神。她偏着头听着,胸口突突地跳起来。她的眼前,立刻又出现了打谷场上的热闹情景。

    场上光剩下最后一场豆子了。人们大概是正拆垛,有用杈子挑的,有用二齿拉的;那个“调皮精”——支书的老婆,一定又被谁推倒在豆子垛上了,又跟谁打着,闹着,滚着。女队长可能又手举着杈子,赶她们,笑着骂她们是“一群疯子”。两头小毛驴可能又拉着碌碡在摊开的厚厚的豆秸上跑着,铜铃在它们脖子下响着;那个“黑尾巴头”毛驴,也许在人们不留神的工夫钻了空子,掠了一口豆秸吃……也许今天没有往日那么热闹。因为队里正突击秋耕,抢着在上冻前把所有的土地都翻过来,大批人都被抽去了,不扶犁的人去打坷垃。场上的人手少了,能忙得过来吗?今年的豆子丰收可真不容易,光是抗旱点种的那一场战斗,人们花了多少心血,受了多少累!心血花了,累受了,夺来收成,也把人锻炼了。这以前,新庄子的妇女都是按照习惯被特殊照顾的。种地的时候,她们选种籽;锄地的时候,她们拔草;收秋的时候,她们在场里打轧。今年,这个习惯被秋兰和女队长给打破了。当时豆子种不上,秋兰真叫焦心。她是技术员。这地,是她领着妇女平整的;这豆种,是她领着妇女们一颗一颗挑选的;如果种不上,一切都白费,全队的增产计划就不能超额完成。她一天不断地扬着脖子叹气:“唉,挨刀的老天就是不下雨!”支书带领社员抗旱抢种,秋兰心里高兴、劲足。她刨坑、封垵,两手拧出血泡,她背着人用酸枣针挑破,依旧咬牙干;别人休息,取饭、取水的事儿全被她包下了,她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来。那天晚上女队长对她说:“秋兰呐,地越种越离着泥河远了,水渠伸不到,支书说明天要选棒劳力挑水种,人不够用怎么办呀?”秋兰说:“人不够把咱们算上。”女队长说:“咱们妇女从来没有挑过水呀。”秋兰说:“没干过的事多哩,咱们都干出来啦。一人挑不动,咱们两个人抬,俩顶一个,多种几分是几分呀!”队长笑着说:“对,我也是这个心思。”她们挨门挨户串连,说服众姐妹。她们象火种一样,到处点燃着别人的心。那一天,挑水的大队里,掺和着许多穿着花衣服的妇女。有的男子汉说她们瞎逞能,说她们一定趴在泥河坡上起不来。她们以牙还牙,一边吵嘴一边干。把牙咬紧,力气也有了,虽说肩膀子都肿了好高,她们总算坚持到胜利;除了“调皮精”——支书的老婆摔了一跤,没一个人趴在河坡上。如今,秋兰再不用让妈妈或是小妹妹跟她到井沿上抬水吃了,溜满的一担水,挑起来一溜风。浑身的力气是锻炼出来的,满场的豆子是用汗水换来的。自己的劳动果实自己最珍惜,得赶快打轧入仓。不然,来一场秋雨,那可糟糕了!

    秋兰想到这儿,两条腿不由自主地走出家门。妈妈趴在窗户镜上叫她两声,说了句什么,她一概没有用耳朵听。她同样是不知不觉地来到打豆子的场上。

    场上的人手的确不多。两头小毛驴,拉着碌碡,放开蹄子欢跑。妇女们正从一边翻场。青叶末子和细土屑,象烟雾,在人们头上飘浮。女队长手拿红缨长鞭轰牲口。“调皮精”果然在那里跟别人嘻嘻哈哈地闹,她故意把豆秸翻在别人的身上。

    秋兰用花头巾罩上头发,从大垛那边拿过一把木杈子,一句话没说就参加到打豆子的行列里来了。

    “调皮精”眼睛尖,头一个发现了秋兰,就大声喊:“嗨,放下!放下!”

    人们都给她这突然的喊叫吓的一愣。

    “都要当新媳妇了,还能干这种土气狼烟的活儿!”“调皮精”说着,跳过来夺秋兰手里的木杈子。

    旁边的妇女们也笑着帮腔:“对,强迫她回家去!”

    “为什么?”秋兰一闪身子,跳到一边,一面舞动着杈子,一面歪着头,笑眉笑眼地反问:“好厉害,谁给你们的权力?谁敢限制人家劳动?”

    “调皮精”说;“你明天就是客人了,我们不能让客人干活儿。”

    秋兰也抿着嘴儿,绷着脸说:“我今天还是主人呐!”

    “我是向着你,怕你搞个土脸,见不得新郎。”

    “搞个泥脸、包公脸也能见他;他不认识我,还是我不认识他?”

    场上的人都给她俩逗笑了。

    还是女队长会体贴人。她停住鞭子,走进来打圆场,说:“你们高抬贵手,就让秋兰干一会儿吧。她不是个闲得住的人儿。再说,从播到收她都出了力,流了汗,光剩下最后一场豆子了,不让她伸伸手,就是到了老庄子,心里也得觉着委屈。”

    秋兰笑着看了女队长一眼,心里很感激。于是,她又朝“调皮精”那群人扮了个鬼脸,就熟练而有力地抡起杈子。细碎的豆秸,在她的杈子上舞动着;圆圆的豆粒,在她脚跟下跳跃着。那粮食散发出来的香味儿,随着空气,吸进肺腑。她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自在,朝着这些熟悉的伙伴们扫一眼,心翻翻腾腾,好象是长了小翅膀。明天就要离开这儿了。离开这个场院,这些土地,和那个闭着眼也能摸到的砖门楼。迎着她的,是另一个新环境,另一群面貌生疏的人。想到这儿,她心里是甜丝丝的,又有一股隐隐的惆怅。是对眼前熟悉的一切留恋呢,还是对未来陌生的一切担心呢?她说不清。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和什么样的人跟她讲过这样的话:多进步的妇女也怕出嫁,一出嫁就会变得落后。当时,秋兰是不同意这种经验之谈的。她反驳别人说:“女队长也是媳妇,人家怎么还是一个劲儿进步呢?”别人也反驳她:“咱全新庄子有几个女队长呢?你看那些扯着孩子的妇女,你叫她们开个会都难呐!”尽管秋兰不同意这套话,仍然不知不觉地受了影响;这以后,她见到那些朝气减退、热心家务的同伴,总是习惯把罪过归结在她们结婚、她们的孩子、她们的公婆和丈夫身上……现在呢,自己的生活路子上,面临着一个变化,一个非常之大的变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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