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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短篇小说之《喜期》(1)

(2024-10-01 09:11:07)
标签:

浩然

短篇小说

喜期

中国青年

文化

分类: 著作

浩然短篇小说之

《喜期》

1

     姑娘临出嫁的时候,总要有个突然变化,秋兰却好象外。村里的姐妹们,谁见了谁说她:“秋兰呐,你该藏在家里给自己安排安排了;怎么还象个星秤的样子,一天到晚站不住砣儿!”

    明天就是喜期,秋兰接受了伙伴们的好言劝告,不到场里干活儿去了,要在家里陪着妈呆一天。

    妈妈格外的高兴。她老早就打发一家人吃了饭,很快又收拾了家具。最后家里光剩下娘儿俩。妈妈端个瓢站在院子里喂鸡。雪白翎毛的母鸡,围在她脚跟前,欢乐地抢食吃。她那两只慈祥、深情的眼睛,总是跟着闺女的行动转。闺女正在扫院子。那把大竹子扫帚在她手里抡着,又轻巧又好看;扫过的地方,留下条条缕缕的波痕,如同描画的团花图案,手多巧!闺女又去喂猪,两桶溜满的猪食,不用扁担挑,一手提着一只,噔噔地往前冲,腰不弯,腿不晃,好大的劲儿!妈妈看着、看着,好象越看越看不够。平时,支书老白一夸奖秋兰,妈妈就怪支书宠坏了闺女。妈妈说秋兰“野”,怪秋兰好跟她抬杠,好象她的闺女一点儿好的地方都没有。可是今天,她怎么看,都觉着闺女好,一点儿毛病都没有了。这几年日子过的火爆,多亏闺女出力呀。闺女是家里的台柱子,里里外外由她挑。她不吃,不挑穿,把好的东西都让给妹妹们,连头上那块紫花头巾,都是拣妹妹的“剩落”。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情,妈妈要借机会给闺女添补一下,不能让闺女受委屈。多给闺女做几顿好吃的,多给闺女做几件“装新”的衣服。做妈的心都放在这上边了,只要闺女高高兴兴地办了喜事儿,就是割她身上的肉也舍得。

    这当儿,排子门“吱扭”一声响,走进来一个灰头发的老太太。她是西头老烈属王奶奶。王奶奶一手拄棍、一手托着个小红纸包,老远就笑嘻嘻地说:“大妹子,秋兰在家里吗?”

    妈妈热情地迎上去说:“后院喂猪呐,她还闲得住?大嫂子,屋里坐吧。”

    “不啦。瞧我这耳朵多不灵通,昨晚上才听说闺女明儿个就过门了。都操持好了吗?你总要打发她高高兴兴才是。这几年,秋兰工作、劳动打冲锋,可是咱队里的大功臣。那群闺女、媳妇,让她带动的,都出息啦!”

    “看大嫂子说的?妈妈谦逊地笑着,又忍不住地夸起闺女,“要说这闺女,家里外头都不算赖。高级社那年,你大兄弟殁了,你大侄子又参军走了,跟前是三个紧该上学的闺女;都去吧,家里扔不,偏着谁也不好,我心里真是有点发愁。你猜秋兰怎么着?她说:‘妈,让妹妹念书吧,我留在家里生产。’我听了还有点纳闷儿,就说她:‘你不是铁了心,一定要上中学吗?’她可会说哩:‘咱家里没人参加劳动,不能多给集体增加负担;队里正缺识字的人,我们应当早点给集体效力,还是我留下好。’说得人心里怪热乎。我当是有点不放心地叮问她:‘过后,你可不要怨我偏心眼呀。’她说:‘我自愿嘛。’你听听,这孩子多干脆!”

    “老庄这回娶个好媳妇去了,难怪人家那头总是催着结婚。”王奶奶又感叹地说。

    “可不是嘛。去年秋天,那边把新房都刷了,这闺女总是设法推。今年她二妹子中学毕业回家参加生产了,她对我说:‘妈,家里有人帮您,队上的事儿有人接替,我要走了。’你看这孩子多有心数!”

    “嘻嘻。如今的闺女们真开通。咱们那会儿,一听到信儿,头半个月就吃不下饭,谁要一提,就哭。看你家秋兰,好象没那么一回事。”王奶奶说着笑起来,又把手里的小红纸包递给大娘,“这些年,秋兰没照顾我,我也没有别的东西给闺女添箱,买了两块小手绢,这算咱娘们的一份心意。”

    “看大嫂子,你费这个心干啥呢?”妈妈一面接过礼物,一面笑着说。客人摆着手走了。她送到大门口外边又转回来,抖落开红纸包,把两块印着牡丹花的四方方小手绢,托在手掌上,就如同那年替儿子接过立功奖状一样地高兴。她仿佛现在才感到一个当妈妈的荣誉,认识到自己生了秋兰这样一个值得自豪的好闺女。她怔怔地站了好久,直到见闺女喂完猪到屋里去了,才收拾了东西跟进来。

    妈妈的心就是最明亮的眼睛,只有妈妈才能看出闺女的“突然变化”。尽管闺女总是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从内心发出的喜悦是掩藏不住的。这个二十三岁、身材丰满的姑娘,这几天头发显得那么黑,脸蛋显得那么红,两只细长的眼睛显得那么亮,就如同雨过天晴留在深潭的两窝水。她干起活来,比平时更有劲儿,更爽快、利索;吃过早饭之后,不大工夫,锅刷了,猪喂了,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不一会儿,又把水缸挑满了。妈妈看着闺女这个样子,抿着嘴儿笑,就心满意足地坐在炕沿上做起针线活来。

    秋兰是个火勃勃的姑娘,两片薄嘴唇,一天到晚都是咭咭喳喳地不消停;今天倒变成扎嘴葫芦,从早至今没说几句话;就连二妹临走时,扯着她的辫子叫她“新娘子”,也只是白瞪一眼,没有追打。看见妈总是瞅着她笑,她也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那张圆脸蛋憋得象一颗熟透了的西红柿。妈妈做活儿,她就靠在炕沿上愣着。一天到晚,她在场上、地里、民校、队部跑惯了,冷不防闲在屋里,实在有点儿别扭,手脚都没地方放。要做的事情,妈妈早替她料理好了;连明天要穿的嫁衣,都替她仔细地检查一遍,平展展地放在柜橱上。在她看来,一切都是满足的、如意的。那条黑哔叽夹裤,是南庄二姨给做的;那件小碎花的绿色夹袄,是东街老姑给做的。衣服做好之后,妈妈还特意在包袱皮上镶了四边花丝绦子,又戴着老花眼镜在上面绣了两朵水仙花。她老人家二十八年没摸绣花针了,这回因为特别用心,那风采不减当年。妈妈说,提起她出嫁,到现在还觉着伤心。头天晚上,屋里黑下来的时候,她才关了门,脱下身上的衣服洗干净,天不亮就赶紧起来补上窟窿,等着娶的;刚拜完天地,要账的就来了,公爹被逼得喝卤水死了;第二天夫妻双双就被拉到财主家的深宅大院,成了长工和老妈子。真的,秋兰生在好时代,长在好时代,是最幸福的人中间的一个,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她心里越喜,越是坐不住,又不知做点什么好。她在屋子里走动一阵,又到院子里转了圈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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