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电影文学剧本之

《老支书高松山》

（草稿））

（27）

 五一

陈德禄垂头丧气地走在街上。

天阴了，满天的乌云滚滚，风摇着树枝。

下学回来的小学生，老远朝他喊：“嘿，嘿，那边来了个不认错！不认错嘿！”

陈德禄不理他们，加快了脚步。

小学生们追着喊：“不认错，不认错！”

陈德禄忍无可忍，停住了，刚要诈唬，一抬头，见高小英站在跟前了。

高小英两只手插着腰，怒眉立目地望着他。

陈德禄像找到了知己，一阵委屈：“小英……”

高小英说：“真不要脸啦？老支书怎么教育你的？人家掏心窝子话给你说呀，老支书跟你谈过话那天晚上，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从此以后，要当个忠实的社员，要跟人民公社一条心，要爱牲口……你，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就不忠实！你……”她难过的要掉下泪来。

陈德禄说：“这回我可真没打牲口，没有，小英，我没错！”

高小英说：“你还不认错哪？你在全公社都出名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哪！”

陈德禄有苦难言：“小英，你……”

高小英说：“我再不听你那甜言蜜语了，从此以后，咱们断绝关系！”

陈德禄还想分辩。

高小英捂着脸跑了。

陈德禄脚步蹒跚地走着，一个人把他拦住了，抬头一看，是陈贵清。

陈贵清的小黄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说：“德禄，你怎么又捅马蜂窝呀！你不知道你上次顶了老支书，人家那口气憋在肚子里没出吗？你不知道队长因为他妹子跟你好，人家不高兴吗？人家正在找你的空子呀！你怎么又打牲口？”

陈德禄说：“我根本没打，是他们诬赖我！”

陈贵清叹了口气：“什么诬赖不诬赖，反正人家是头头，人家老资格，放个屁也是香的，人家没错！”

陈德禄听出这些话不是好话，可是，不知怎么，他没有骂陈贵清，就绕着过去了。

陈贵清又叹了口气：“唉，老支书也真是，要把年轻人逼到什么地方去哟！”

五二

老支书坐在炕上，想着心思，苦苦地抽着旱烟；一股股的烟雾，在他的头顶上纷纭地盘旋着升起和散开。

坐在饭桌旁边的老伴，用筷子敲着碗边说：“吃半碗饭就不吃了？你又怎么了？”

老支书没动声色地说：“没怎么。”

老伴说：“你光劝别人遇着事儿要拿得起，放得开，你自己呢，光会拿，就放不开。”

老支书溜下炕。穿上鞋。

老伴问：“开会去？”

老支书点了点头。

外边吹起一股风，窗户像乱鼓点儿似地响了起来。

天上乌云滚滚……

五三

队部办公室已经来一些开会的青年男女，还有人不断地赶来。会场上没有说笑，全都带着一副严肃的表情。

高亮坐在办公桌旁边，往本子上写什么。

高小英撅着嘴，揉着辫梢。

陈有强坐在靠窗户地方，猫着腰，使劲儿抽着烟袋。

陈德禄坐在屋子的一角，那儿是黑灯影。

高亮问会计：“点点名，还差几个？”

会计说：“差不少哪。”

高亮问：“老支书怎么还没到？再找找吧。”

会计说：“我去过了，大娘说，吃两口饭就出来了。”

五四

夜，漆黑的夜。

风吹着满地的庄稼，庄稼摇晃着，穗子撞着叶子，叶子擦着穗子，“沙沙沙”地响成一片。

一团黑影从青庄稼掩映的小路闪动着。庄稼穗子撞击着他的头顶和后背。

是老支书。他骑着车子，急急地驶着，两眼睁得大大地盯着看不清的小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