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电影文学剧本之

《老支书高松山》

（草稿））

（24）

 四二

清早，街上走着忙着下地的社员。

陈德禄抱着鞭子，一边系着钮扣，一边朝饲养场走。

高亮从自己家门口走出来了，喊道：“德禄！”

陈德禄停住了，问：“干什么？”

高亮说：“我跟你说个事儿。”

陈德禄说：“我还忙着套牲口中耕去哪！”

高亮说：“你别套牲口了，跟着锄地去吧。”

陈德禄眨巴着眼问：“怎么啦？”

高亮说：“不让你当使役员了！”

陈德禄急了：“为什么，为什么撤我？”

高亮说：“这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快拿锄下地吧。”说着，朝街里走去了。

陈德禄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好。

高小英从院子里走出来了：“德禄，你昨晚上钻到哪儿去了？找半条街都没有找着你！”

陈德禄仍是呆呆地站着不吭声。

高小英说：“走，我得跟你说说。”

陈德禄说：“还说什么，你哥哥把我给撤了！”

高小英一愣：“谁说的？”

陈德禄说：“刚才他亲口跟我说的嘛！”

高小英也急了，撇下陈德禄，朝街上追去。

四三

陈德禄悻悻地走回家，进屋把鞭子一扔，就倒在炕上了，呼哧呼哧地出粗气。

这会儿，陈贵清提着一把镐，鬼鬼祟祟地走进来了，站在窗前，说：“有强大哥在家吗？”

陈德禄翻个身，没吭声。

陈贵清又试探地进了堂屋：“有强大哥，还睡哪？”

陈德禄大声说：“没在家！”

陈贵清一挑门帘，做着笑脸说：“大侄子吗？没套牲口下地呀？”

陈德禄爬起来，气呼呼地看他一眼：“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陈贵清笑笑：“镐楔子掉了，借斧子使使。”

陈德禄说：“你不会到木工组找去嘛！”

陈贵清说：“好，好，我到木工组找去。今天歇个工，开点荒地。咱们这个县今年收成都不错，秋后大伙儿的生活都得改善了。我捉摸着，那会儿，白菜啦，萝卜啦，准得是个大价钱，开几块小荒地，多少长点儿，跟分的钱搭在一块儿，好买辆车子骑呀！”

陈德禄说：“你爱买什么买什么，快走吧！”

陈贵清说：“你今个也歇着呀？咱一块儿搭伙开荒吧！我说，德禄，年轻轻的，出门什么的，没有个车子骑，那是多不方便哪！趁年轻不抖抖，可等到什么时候抖去呀！”

陈德禄烦躁地说：“快走吧，快走吧，瞎叨咕什么呀！”

陈贵清笑着：“好，好，回头见……”退着出去了。

陈德禄呆呆地坐在炕上，烦恼又失望，不知怎么摆脱这一切。过了会儿，他溜下炕，从门后边提拉出一把镐头，从后门走了。

四四

老支书走进饲养场。

刘大迎出来：“老支书，有事吗？”

老支书说：“等等德禄，我跟他一块儿中耕去。我得好好跟他谈谈心了。”

刘大说：“您是得教训教训他，这孩子不懂好坏，太不像话了！”

老支书说：“他打几下牲口可以让过去，他顶撞我几句可以忍过去，可是我从他的行为里看出一个不好的苗头，这个坏苗头不掐去可不行！”

高亮和高小英兄妹俩一边吵着一边走进来了。

高亮说：“谁也不用护着他了。这种人一点出息没有。告诉你吧，你往后要再跟他往一块儿凑，我可不让！”

高小英说：“我怎么护着他了？昨晚上老支书怎么说的，你又独断专行！”

高亮说：“我是按规定办事儿，不能讲私人情面！”

高小英说：“谁讲私人情面了。”

老支书迎过来说：“大清早，你们又吵什么？”

高小英说：“老支书，我哥把陈德禄的使役员撤了！”

高亮说：“我得教训教训他！”

老支书说：“先别用这种教训方式吧。他在哪儿？”

高亮说：“我让他锄地他不去，回家了。您看，老虎屁股摸不得了，还有人护着他！”

高小英急了：“谁护着他了？”

老支书说：“我就护着他。他正走邪道儿，我们不能再推他往邪道上走。”说着，走到槽边，解开小青骡子的缰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