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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长篇小说连载之《金光大道》第四部(24)

(2023-02-26 09:57:26)
标签:

金光大道

浩然

长篇小说

芳草地

文化

分类: 著作

浩然长篇小说连载之《金光大道》

第四部

24

     这个意外的消息使得冯少怀忍不住地心惊肉跳。他打了个沉说:“我看哪,他做个梦算了,办不成。别看他挖过泄水渠,修过水泥闸。那不过是平地开沟、就坡垒墙。抄起来几百亩地,从七、八里远的地方拉沙子换土,那是小事吗?说话春耕了,地还种不种?”

    “他们万一要干成呢?”

    “我们要有志气,应当破他这个万一!”

    张金发摇摇脑袋:“不易呀……”

    冯少怀撇撇嘴,提高点声调说:“你呀,我看你是让高大泉整醋心了。我不是同着瘸子说短话,当着哑巴打哇哇。你吃亏就吃在缺少钢劲,见硬就弯。这几年你为什么连三并四地败在高大泉的手下?你的成份不好吗?你跟高大泉都是扛大活的出身。你的觉悟迟了吗?你跟高大泉一块闹土改、一块儿入党。你没有高大泉能干吗?你当一村之长,他小手指那么大的官儿也不是;村里人人拥护你,连谷县长、王书记都拿你当宝贝疙瘩。万事俱备,你吃亏吃在软上。你也有硬劲儿,就是硬的时间短;硬碰硬,你先弯。这咋行?你得向高大泉学一手。那个人,只要想干什么,只要想把谁撂倒,心不软,手不软,非干到底儿不罢休。谷县长那么整他,王书记那么压他,他都不怕,还是干。你可好,想干什么,还没干,先望着难处嘬牙花子。想撂倒谁,还没动手,先担心招架不住,自动败退。运动来了,一挨整,好家伙,顺势先趴下,脱了裤子让人家任着意地打屁股。这哪能成大事呢?”

    张金发说:“你指的这毛病我是有点儿。人老实了就是不行。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了。”

    冯少怀说:“不,来得及。你得把眼光放远一点儿。天有阴有晴,日有出有落,人不能老走倒霉的道儿。当年你给歪嘴子当长工那阵儿,你想过有一天会当上一村之长吗?你当上一村之长那会儿,你想过,有朝一日,要让高大泉压下去吗?从眼前,向远看,往后到底是个啥样,你就能定死这盘棋呀?人生跟摔跤一样,被人家摔倒这一次,得使足劲儿摔倒他那一次,这样,你活着才有奔头,对不对呀?”

    冯少怀的这番话,不光把身边的张金发说得打起精神,也把门帘子外边的陈秀花说得展开了眉眼。这当儿,她瞧见大黄狗跑进来,往碗架子上直蹿,抬头一看,那上边放着一个报纸包,打开一瞧,是一副猪下水。她就转身撩开门帘问:“少怀,是你的下水吧?”

    冯少怀点头说:“是。”

    “唉,咋放外边,差点喂了狗。”

    “是我给金发送来下酒的。”

    张金发说:“你还费这心?”

    冯少怀说:“让你好好补养补养身子,刚强起来,咱们好一块儿跟他们拚。”

    “我也有这志气。”

    “对嘛。人凭一口气,佛凭一炉香,为了争这口气,一定得干下去。跟他们闹腾闹腾,就算当不了挡他们道儿的石头,还能当他们碗里一颗沙子哪!”

    这句话说到了张金发的心事上边。他本来不是一个甘于下风的人,何况他威风过几年,一下子被眼前一个根本不在眼目中的人给搞掉了,他哪能心甘情愿地这么生活下去呢?可是,要是当初,张金发别软,起码别见硬就缩脖子,要想挡高大泉的道,并不难;让高大泉趴倒起不来,也能办到。节节败退到如今,张金发虽然有这份雄心、大志,却已经缺乏手段和力量了。他想到这里,不由得皱皱眉头,叹了口气:“唉,高大泉这小子,如今扎下了根子,这棵大树不好刨了。”

    冯少怀说:“没告诉你,他那块铁板也有裂缝了嘛!”

    “咋裂缝儿啦?”

    “可有意思哪!早上起来,高大泉那个台柱子邓久宽,就因为没有分到猪头这么一丁点儿事儿,就跟高大泉和朱铁汉两个翻了脸。”

    冯少怀把那个“猪头事件”的经过,详详细细地给张金发讲述了一遍。

    张金发听了挺趁心。可是他,眉头刚舒展开,立刻又皱了起来:“他们那个争吵,能是真的吗?”

    冯少怀说:“一点儿也假不了。常言说,穷抱团,富摔盘儿。他们已经裂了缝子。我们应当瞅准了,抓住他,下杠子撬,让他们裂大点儿,咔巴一声两半儿!只要他高大泉贪心不收敛,胆子总是这样越来越大地干下去,围着他的那一伙子人,有起来推开他的那一天!”

    “推也推不倒。那小子根子扎深了!”

    “根再深,靠地护着;众人一散心,他还站得住吗?”

    张金发说:“我指的是上边。”

    冯少怀一摆手:“上边怎么着?别看谷县长也给高大泉一块糖球含着,他那是迫不得已。从心坎上出声,他是不赞成高大泉这样强迫命令,用鞭子往农业社赶老百姓的。”

    “谷县长好办,我也有办法能够让他回心转意再支持我。最怕的是梁海山。”

    “他咋的?他就是铁打钢铸的?……”

    “党的领导嘛。他是书记,全县的方针大计,得由他最后点头,才能定准调门儿。他早就一心不二,只能朝对高大泉有好处的地方点头定调子。”

    冯少怀“嘿嘿”一笑说:“你还是眼光看得短。常言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他梁海山就能在咱县当一辈子县委书记,然后,他再来个父传子、家天下呀?”

    张金发说:“流水的官是老理儿。如今不是打仗的年月,共产党的干部还是稳的。就算他高升了,到地委、省委,他还是高大泉的后台。那就更硬了,我更没有办法活得痛快了。”

    冯少怀压低声音:“我是说,他梁海山,就没有犯他们的错误那一天吗?”

    张金发说:“你没有跟梁海山直接打过交道,还不知他详细的底儿。工人阶级政党,他是工人出身;打过仗的干部资格老,他是领过兵的武将;中央也喜欢听话的干部,他是照着上级指示,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抠着往下贯彻,偏了分毫都不干;他那肚子理论水,不比谷新民少;办公桌上,光马克思、列宁的书,就好几大本子,上边都用铅笔画着道儿。这样一个人,他能犯共产党啥错误呢?”

    冯少怀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你眼光短,你还不承认。我问问你,‘三反’那年,你听说过天津地委出的事儿吧?刘青山、张子善是什么官儿?比梁海山大不大?人家出身比梁海山差不差?人家打仗比梁海山少不少?人家那理论水,比梁海山低不低?结果怎么样?照样犯了共产党的错误,最后还给拉到保定府枪毙了!去年春天,又有比这两个人还大的官儿犯了他们党的罪:一个是当上中央副主席的高岗,还有一个叫饶什么的,爵位都不低。他们怎么啦?撤职、除党,还在报纸上抖落他们的丑事,闹得打鼻子臭!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糟,官越大,风险越大;地位越高,摔得越实着;摔扁了以后,就不用想再爬起来。我看梁海山,在咱们县里这么不得人心,早晚有一天,他得垮台。他一垮,就得带上一大串,田雨得垮,王友清得沾包,高大泉呀,到炕上趴着去吧!”

    这几句话果然立地生效,张金发,还有站在旁边听得大眼瞪小眼发呆的陈秀花,开了心窃,解了愁闷,马上就变得脸上有色,眼睛放光。

    张金发不由得使劲地搓着手说:“让你这一讲,我还有希望、有熬头?”

    冯少怀大声说:“有,有,大着哪!关节眼儿就在你拿出真正的刚强劲儿,打起精神,咬起牙,找空子、找机会,跟他们不停气地斗、斗、斗!”

这两个人,越说越亲近,越亲越神气,一口气谈了好几个钟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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