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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散文特写之
《爱情嫩蔓上的一朵谎花》
(9)
国民党驻在京榆公路沿线上的地方民团,龟缩在炮楼、据点里好一段日子,由于有一股子正规军开过来给他们打气,壮声势,他们就又像发高烧似的折腾起来。
大村的人又朝目标小的村子“跑反”,刘吉素的人又往王吉素投奔。平静的王吉素也跟着紧张起来,变得热闹异常。
这么一说一笑,事情就算商量妥当:赵四儿留在我家里住宿,我也不必另找地方睡觉而离开家,三个人就睡在一条并不大的土炕上。
一切都是这么自自然然、入情入理,谁也没有嫌弃过什么,谁也没有感到有什么不方便。尽管赵四儿那会儿已是个十八九的大姑娘,而我毕竟也是个正在长身个、正在发育成熟起来的小伙子,而且朦胧地懂得了一些男女之间那些事儿,尤其还有一点我跟一般半大小伙子不同之处,很容易引起忌讳。小时候我母亲给我说过一个童养媳妇。我们俩虽然直到写下了“休书”,也没有在一个被窝里睡过觉,但是拜了天地,我也算个名义上的“二茬子”光棍儿了。然而,我和赵四儿白天黑夜厮守在一起,谁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邪念。当时的农村是贫穷的、落后的,在许多世事方面都显出古老和愚昧。可是人与人之间,亲戚朋友之间,那种亲密无隙,那种纯净而又纯真的关系,我一辈子都怀念,都珍视,都常常不能自禁地惋惜:最近的这些年,在反复无常的社会折腾颠簸中,我们的人们有意和无意地把我们民族美好的东西扬弃与流失得太多太多了!……
我们仨每天晚上躺下得很早,可是睡着得很迟,东拉西扯,有说不完的话。所以一到早晨我确实困倦,想多躺一会儿,有时候故意顽皮地逗着玩儿,赵四儿连喊几遍我也不睁眼。
她明知道我假装没醒,就故意吓唬我要揭开我身上盖着的单子。
我就装作害怕地连忙爬起来。
有一回,我真的困得厉害,两只眼睛硬睁也睁不开。她喊过一声我醒一下,随后就又昏昏沉沉地睡着。
她急了,站在炕沿边、我的脑袋前边喊:“再耍赖不起来,我要揭你的窝了!”
那时候的庄稼人不论男的女的,睡觉都不穿衣服,甚至连背心、裤衩都不穿。不习惯穿,也没有。这种光着身子的睡法,并非秘密,彼此都知道。所以不论赵四儿怎么喊,我料定她不敢揭“窝”,就依旧往枕头底下缩脑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