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川:父亲浩然和他的朋友们(二十六)杨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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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秋川:父亲浩然和他的朋友们
(二十六)
(2)

那时候虽然还没有开始公开批判《青春之歌》,但因其他方面的原因,杨沫的处境也不是很好。在一次对父亲的“批判”会后,杨沫特意私下找到父亲,表达了自己的担心:怕父亲思想上转不过弯子,行言不慎,触怒造反派,而被他们打成“反革命”。父亲倒是很有自信,并不十分害怕,甚至但愿他们把自己打成什么分子,日子倒好过了;相信党和群众,现在怎么打上去的,将来还得怎么给自己去掉。但是为了避免给自己及他人招来不必要的烦恼和麻烦,父亲在言行中并没有太情绪化,而是严控着自己不时产生出的冲动,按照造反派的要求做着检查交待,听着一些批判者的过激言论,少说,甚至不说与检查自己“错误”无关的话。尽管如此,造反派中的某些人仍不满足,批判的火力并未减弱,借父亲几乎被剥夺了话语权的机会,不惜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地公开造谣、诬陷。父亲无论做多少次检查,检查得如何深刻,在他们那里也是不会得到通过的。对这一点,父亲看得越来越清楚,想得越来越明白。
到了1967年4月,父亲的忍耐到了极限,在一次“批判”会上,父亲开始“造反”,几次打断“批判”者的发言,进行插言发问。文联的一些人也对造反派联络站的言行不满,和父亲不约而同地造了反,致使“批判”会只能无奈地中止。当第二天造反派联络站仍想继续开会“批判”原革委会和父亲时,又有一些人起来造反,使得这种火药味十足的会议再也无法继续进行。自此以后,造反派对父亲的“批判”逐渐收敛,虽然形势已大为好转,但父亲仍处困境,一些人还在虎视眈眈地紧紧盯着,寻找着可以再次下手的机会。
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开始大肆鼓动公开批判《青春之歌》。在当时的社会形势和思想意识下,父亲也认为《青春之歌》同自己以往所写的作品一样,都是有缺点和错误的,可以,也应当进行“批判”,但是没有必要大规模地公开批判,更不能牵强地硬往刘少奇的身上靠。社会上有个工人造反派,到处散布《红旗》杂志正在约他撰写批判《青春之歌》的文章。父亲听到这个消息后,便向《红旗》杂志社询问,得到的答复是:此事根本不存在,他们要辟谣。过了几日,《红旗》杂志社的有关人员又通过电话向父亲传达了该社否认约作者写批判《青春之歌》文章事发表的声明。这一天,父亲起草了一篇《为批判〈青春之歌〉事访问〈红旗〉编辑部》的大字报草稿。这篇草稿,被杨沫的女儿在父亲并不知晓的情况下抄写后贴了出去,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北京电影制片厂、北京师范大学等处的许多人来到文联找父亲,询问有关情况;那个工人造反派也公开宣称这张大字报不符合事实,又招来一些人找父亲澄清。
4月28日的上午,那个工人造反派带领几十个人来到文联,就批判《青春之歌》的问题对父亲进行围攻,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才结束。
在那几天里,父亲几次跟《红旗》杂志社联系,进行确认,得到的都是肯定的答复,一切都显现出胜券在握的迹象。
4月30日,当父亲与那个工人造反派等各方代表及群众到《红旗》杂志社当面“对质”时,形势出人意料地发生了逆转:因为《红旗》杂志社内部有些情况不能公开,对以往所说的一概不能承认。《红旗》杂志社的有关人员倒是把详情告诉了父亲,但父亲不能为了证明自己根本没有错误而把《红旗》的内情揭出,他只能忍受,只能承担一切本不应当由他承担的责任。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对方占据了有利、主动的地位;因要对《红旗》负责,父亲则极为被动,无论对方有什么举动,父亲只能沉默。
大获“全胜”的工人造反派等人把斥责父亲“造谣惑众”的大字报贴到了文联,而原来某些一直对父亲耿耿于怀的人也紧密配合,纷纷贴出大字报表示坚决支持,甚至有人提出批判革委会的时候,就没有把父亲批透,大有再次掀起一场对父亲进行集中批判的势头。对这种很可能发生的情况,父亲在心里默默地回答:“好吧,那就再接着批吧!”当时,那个工人造反派正在得势之时,而且势头很猛,而父亲的处境则是危险的,有如立于悬崖边,生死只在寸步之间,父亲把一切都置之度外,做了最坏的思想准备,甚至对杨沫的女儿说过准备为此“牺牲”的话。
为了避免牵扯出《红旗》这个党刊,使事态进一步扩大,父亲承担了所有的责任,写了张检讨性质的大字报,贴在了文联的院内。那个工人造反派或许是觉得已经获得了重大胜利,或许还因为父亲历史清白找不到任何“碴口”,就偃旗息鼓见好就收的没有再与父亲继续纠缠,此事也就逐渐地平息下去,不了了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