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维屏:作家浩然逝世九年, 其小说《西沙儿女》精准预测今日南中国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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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浩然逝世九年, 其小说《西沙儿女》精准预测今日南中国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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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的2月20日,是作家浩然逝世的日子。
他被称为农民作家,但是,他却写过一部战争小说,这就是唯一一部表现1974南海之战的《西沙儿女》。
今天,南海再度风云急,让我们对那一片神圣、神秘而又美丽的海域产生了无限的关注与期许,而在这这种对南海之南的海的守望中,大多数中国人的直感印象,都来自于浩然写于1974年的那部充满着纯情、洋溢着真情、澎湃着激情的小说。
从新的国际形势的棋局中,重新去看待一部过去的小说,无疑会给我们读到许多的新鲜的、迥然不同的意味。
这一时代的严峻形势与历史的文学遗存,发生呼应的时候,一部被人们遗忘的小说,能够焕发出它应有的亲切的身份,能够重新展现出它永远不应该泯灭的精神质量。
我们看到,南海风云滚滚的严峻现实,让浩然的这部《西沙儿女》凸现出它的与众不同的意义。任何一部意图与时俱进的文学史论,都不可能无视这种必然的联系。
在2015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一本《在多重转型中兴起、全盛及分化——新时期以来北京作家群研究》一书,重新定位了《西沙儿女》的这种崭新的价值意义,在该书的第40页提到:“当下南中国海的紧张局势,使得人们记起了这部表现七十年代中国海军与南越海军之间的西沙之战作品,又引起了人们的谈论和称赞。”
这是必然的。如果忘记我们曾经有过的保家卫国的热血与牺牲,那是一个民族的健忘症的悲哀;如果视而不见我们的文学作品对曾经有过的英雄主义与奉献情怀的讴歌,那同样会证明我们陷入了一种数典忘祖的劣根性。
浩然离开我们9年,他的《西沙儿女》距今也已经43年,这是一个相距多么遥远的时间距离,对于人来说,已经人到中年,对于一个世纪来说,它已经是半个世纪。但是,翻开《西沙儿女》那依然奔涌着滚烫的激情的书页,我们却仿佛能够看到当下的南海局势错综复杂的背后原因;看到我们今天在南海那片水域里坚守的立场,依然由浩然笔下的《西沙儿女》超前地传承给我们;看到浩然用他的文学智慧与形象思维打造的一群用情爱涂抹着他们的浪漫容颜的“儿”与“女”们,为中国那一片富有人性味、人情味与人格化的大海烙印上了一种永远褪不去的与我们同命运、共呼吸的标识。
上下两册的《西沙儿女》,内容并不丰厚,但包容的时空却相当的硕大。从时代的背景来说,它铆定了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国所处的国际形势的最为尖锐的一面。我们必须了解的事实是,当时中国海军与南越海军之间的战争,是我们并不想打的一场战争。因为当时中国海军的设防的重点,是北部中国,而不是南中国海。在《西沙儿女》里,我们可以看到,浩然巧妙地借助于人物,概定了“南海之战”为什么会出现中国海军以小搏大、迎战装备要超过自己的南越海军。
书中提到:“苏修和西贡反动派是一路货!都不安好心,两眼盯着我们中国这块肥肉流口水!”
“他们是大丑和小丑,一唱一和。”(P236)
《西沙儿女》暗示了中国海军最精良的部分,放置在北部海疆,这才使得南海之战中中国的军舰与西贡的海军相形见绌。因为要对付“大丑”,中国海军设防的重点在北部。
可以看出,浩然的《西沙儿女》在现代时刻的当下维度里,展现了“西沙之战”的背景纵深。
而在历史的纵轴线上,作者则通过设置了三个板块,分别是抗日战争时期、建国初期及西沙之战爆发的七十年代三个时期,勾勒出了南中国海不同时段的现实命运。
在抗战时期,西沙群岛为日本人控制,在南海的波涛中,中国人以岛屿作为游击的基地,袭击日本人的运输船只,为世界范畴内的抗击日本侵略者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要知道,抗战时期的那片南海的通道,曾经是日本肆无忌惮地行驶它们地狱航船的无人之境;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后,中国人在南海的岛屿上展开了家园的建设,进入七十年代,中国南海再次遭遇到异族的入侵,这种状况,一直沿续至今,演成南海紧张局势的现实态势。
看看《西沙儿女》里,浩然是如何展现出中国人对于自己的海域的拥有,对于自己海疆的守卫。
先看为什么南海会成为胶着的热点:“正因为西沙这样美丽富饶,这样关系重大,一百多年来,帝国主义的头子们,如同饥饿、残暴的豺狼,伸着舌头,滴着口水,瞪着两只贪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中国的南海,盯着南海的西沙,不断地启动它的爪子和牙齿,妄想把中国人民的这些宝岛摄取而后吞掉!”(下册P17)
这一段精辟的分析,能不能够解释为什么今天的南海争端风起云涌?
作者可以说对南海的当时与未来,都作出了精准的解剖与预判:“黄粱美梦一个个破灭了,又一个跟着一个地做起来。”
我们看到,做着这个梦的有日本人,还有法国人。当然,对法国人,小说里并没有多加描写,但还是在一些段落中突兀地予以暗示,体现出浩然对历史的忠诚与写实。我们都知道,在历史上,法国人也曾经占领过西沙、南沙群岛,后来日本人入侵中国,赶走了法国人。这一段历史史实,《西沙儿女》并没有引入到情节中,在历史部分的描写中,丝毫看不到法国殖民主义的身影,这原因当然是很明显的,就是相比于日本人在二战时期归属到法西斯行列,早期的殖民者法国人,毕竟还是隶属于正义的一方。但《西沙儿女》还是提到了法国殖民主义留下的可耻的遗痕,这就是浩然在小说里比拟的做着“黄梁梦”、觊觎中国海疆的“豺狼”的种属。我们看到,小说在描写到五十年代,阿宝登上了今日的三沙市首府、也是西沙群岛里最大的一个岛屿永兴岛时,“她的面前,出现两个怪物:日本侵略者和法国侵略者遗留下来的两座残破的炮楼。”(下册P9)。
接着做这个南海梦的就是西贡。之后,继续被这个梦的驱使的势力,汇合成了游荡在今日南海上的阴云与漩涡。
《西沙儿女》的情节架构中止于1974年的一场海战,意味着南海历史在小说里有着一段阶段性的终结,但是,作者的预言与判断并没有中止,可以说是规范与决定了南海争端的背景所在。我们能说《西沙儿女》是一个封闭性的结构吗?能说作者是一个短视的狭隘的存在吗?如果一部作品在四十多年后,依旧能够用它的语言,印证着形势的发展,我们能说这样的文学文本是过时的与值得淘汰的吗?
作者这种客观性的议论也出现在小说的人物口中。阿宝的话是:“因为西沙美丽富饶,他们要掠夺我们的财宝;因为西沙是我们国家的大门,他们怀着一个更狂妄的侵略野心!……”这里再明晰不过地交待了当前南海争端的动机所在,一个是为了经济利益,一个是为了战略利益。
面对着这种形势,中国人怎么做的?我们都知道中国人现在在南海做了什么,看看浩然在《西沙儿女》里是如何展露出中国人对南海的发展方略的。小说里阿宝的父亲说:“我们要像老愚公那样,一代一代干下去,一个岛一个岛地建设,一个渔场一个渔场地开辟,定让西沙、南沙,跟祖国大地一样红,红成一片。”(下册P108)
潜台词是非常明显的。这几乎相当于二战时期的美国的“跳岛”战略,一个岛一个岛地攻下来,而今天我们在南海一座座地建设岛屿,在浩然的小说中已经作出了最初的蓝图展现。我们能说浩然在这本小说里展望的西沙的未来,没有在今天一步步地变为现实吗?我们能不被作者以近乎幻想式的对未来的精确设定而感到小说里弥漫着一种穿透尘埃的睿智力道吗?
面对着我们今天在南海的建设、南海的周旋、南海的底线,我们都可以在《西沙儿女》里找到它应有的原始脉线。未来的中国南海的命运,也将会由浩然的《西沙儿女》里描述的必然的历史走向规定着与取决着。
从这个意义上讲,离开了我们的浩然,留给了我们的是一曲关于历史的真实的记载,同时,也留下了一幅关于未来的同样真实的预测。
今天的南海,我们有着更多考量的力量作为我们保卫海疆的依托,但追根溯源,那份精神的力量,我们依然值得从《西沙儿女》里的那群保家卫国在天涯海角更南的中国国土上的“儿”与“女”们身上汲取与光大。
而这份精神的力量传承者,就是我们值得尊敬的浩然老师。
这也是我们今天愿意纪念浩然、值得怀念浩然的原因。
一个作家,一个北方农村出身的、一辈子自称是农民的作家,却用他的文字,为南国那一片浩大的欢乐的海的安宁与刚强,奉献了他的智慧、想象与激情,难道不值得我们纪念吗?
《西沙儿女》就像一艘隐形的航空母舰,承载着中国的历史与文化,宣誓着中国对自己的领土的拥有,在南海的水域中,永远地巡航。一个作家,打造了一个国家的文化软实力,这是浩然对于中国文学的贡献,对于中国历史的贡献。
看看中国的作家们,又有哪一个为我们的南海,作出如此巨大的贡献与奉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