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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出自李双喜《一去二三里》,转载请注明出处。
见到那个剃头师傅时,他正孤零零地坐在剃头店的板凳上,地头抽着烟。那间剃头店,怀旧的未到很吸引人:老式推子,折叠剃刀,铁制理发椅,斑驳的大镜片。
……
说起来,多年前的故乡,也有一间和这间几乎一样的剃头店。小时候,经常会被母亲连骗带哄地拽进故乡的那间剃头店。
剃头的是个消瘦的中年男子,因为右腿有点残疾,不懂事的我们都偷偷地叫他张瘸子。在我的记忆里,他每天忙着为别人剃头刮须,自己的头发浓密杂乱,却不见怎么打理。
没有哪个小孩不讨厌理发的,我也一样,不喜欢长时间坐在那里听任摆布,最令人心烦的就是按在瓷盆里洗头的那一刻,满脸都是那香得发呕的肥皂沫。
黑漆漆的剃头店里,一盏枯黄的白炽灯被风撂起又撂下,忽闪忽闪的,手推子嚓嚓作响,发丝落了一地。当屋外传来伙伴们的嬉闹声时,我就再也坐不住了。
每每这个时候,我就感觉头顶被死死按住,無法动弹。我委屈无奈地呆坐在铁椅上,眼角似乎瞥见张瘸子那得意的笑。
见我们在店里徘徊张望,老师傅只是抬头笑笑,也未过多言语。等我们上前打招呼,老爷子便随和地和我们攀谈起来。
“我今年八十了,从十七岁开始学剃头,到现在有六十多年啦!”老师傅说,那时候家里穷,早早地就跟师傅学习剃头,学剃头也不容易,烧水、打扫卫生、苦练吉崩……经过一些年的磨砺,出师之后就继承了师傅的剃头店。
……
在店里呆了好一会,依然没有顾客光临,村里老人越来越少,而老式剃头店完全不能满足年轻人的需求,所以,那些充满怀旧气息的剃头店大多已经凋敝零落,令人怀念。
和老爷子攀谈了一会儿,随行的朋友决定在这里剃个头,老师傅当即就忙开了。待朋友往那高铁椅子上一靠,只听陈旧的椅子嘎吱一声响,一块白底蓝花的围布就套了上去。
头剃好后,还要刮鬓角、修面,这些步骤倒是常见,最让我吃惊的是,老师傅还要给朋友剃眼角毛,当八旬的老爷子拿着刮刀抵着朋友的眼睛时,我还是有点肝儿颤。
“我们村小孩的满月头都是我剃的,别人都不敢剃的噢!”看出我们的担心后,老师傅自豪地说,“我现在眼不花、耳不聋的,手上功夫一样地溜!”
老师傅忙完后,又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抽着烟,和工作中的精神状态完全不一样,他开始佝偻着身体,面无表情地坐在幽暗的时光里,静静地发呆。总有一天,理发椅停止了,剃刀也布满了锈斑,“5元”字样下方的镜子里,空无一人……
他和他的剃头店一起,正在时光里孤独地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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