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一百四十五）

潘渭河

2023年5月22日

见夏云涛下车间顶工，车间里的人都急切地向他打听，究竟是什么病让这么多人同时中招了。

夏云涛说：“今天一早，兵团医院的化验结果出来了。确定是甲型肝炎，属于传染病。所以，我们每个人一方面要注意个人卫生，防止疾病传播，另一方面，阶级斗争这根弦千万要绷紧，防止阶级敌人下毒。据初步调查，首先发现病症的是在劳改队。这种现象决不是偶然的。今天正好是出大炉的日子。眼下劳动力紧缺。刚刚加入共青团的新团员，还有正在积极要求加入共青团的青年，现在正是考验你们的时候。每个人都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生产任务只能超额完成，决不能打折扣。这是关系到我们153农场今年能不能扭亏为盈的关键时刻。”

李春生对夏云涛的话不以为然。完成生产任务就能入团？那他已经不知多少次完成生产任务了。但他的入团申请恰恰是卡在夏云涛这一关。他不会为了以入团为目的去完成生产任务，也不会因为入不了团就不完成生产任务。夏云涛的这番话，与其说是在考验大家，不如说是在考虑他自己的政治利益。

下午1点钟的时候，化铁炉开始出铁水。

在鼓风机呼啦啦的嘶吼声中，年过5旬的老扒沙和正当青春的李春生抬着一口盛满铁水的大坩埚走进车间。通红的铁水，随着两人的脚步频率，在坩埚中微微晃动着，闪耀着一络络红色的光影。

夏云涛绷着脸，手里端着一个小坩埚，往砂型里不停地注入铁水。虽然动作不太熟练，却很认真仔细。

2点半钟的时候，抬大坩埚的人应该要换班的。厂部派了一位会计，来支援翻砂车间的生产一线。

他一进车间，就问夏云涛，该干什么。

夏云涛指了指抬坩埚的两人，说：“你去跟他们轮换。”

会计走到老扒沙面前，要替换他。

老扒沙用嘶哑的声音说：“你还是去替换小李吧。他今天干了很长时间，都没休息。”

这位会计又走到李春生跟前。

李春生摆了摆手，坚持要他去替换老扒沙。

两个人推来让去，搞得这个会计无所适从。他只得走到夏云涛跟前，说明情况。

夏云涛得知之后，先是表扬了老扒沙和李春生。然后，他命令老扒沙先去休息。由会计和李春生继续抬送大坩埚。

1个多小时之后，老扒沙来到李春生跟前，要李春生去休息，由他轮换来和会计接着抬。

这时的李春生，已经腰酸背疼，全身乏力。汗水湿透了他的内衣。但他谢绝了老扒沙的好意。坚持自己可以继续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