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一百二十三）

潘渭河

2023年3月31日

休息室里的人都走完了。房间里只剩下夏云涛和李素燕两个人。

因为昨晚动员大会上没有完成发言的事，李素燕低着头，显得局促不安。

她先开了口：“我知道你要找我谈话的。昨天晚上发言那个事，我第一次经历那样的场面。心里害怕了。所以……”

“你呀，真是让我失望。”夏云涛声调不高，态度很严肃，“本来工作组确定你在大会上第一个发言，揭发批判李春生，是把你当作骨干培养。结果你倒成了软壳蟹。我看你发生这样的情况，关键还是思想觉悟不高，缺乏在阶级斗争第一线锻炼自己的勇气。”

李素燕沉默不语。

为了不让她因为情绪低落，影响到她对参加工业连一打三反运动的积极性，夏云涛缓和了一下语气，说：“153农场已经决定，4月份开展整党整团活动。恢复党团组织活动，吸收一批积极分子加入共产党和共青团。党团组织将考察每个知青在这次运动中的表现，作为吸收入党入团的重要依据。”

李素燕一听，惊喜地说：“那我有希望入团吗？”

夏云涛说：“看你的表现。”

李素燕问：“我该怎么表现呢？”

夏云涛说：“你向组织揭发了李春生说的黑话。这个表现就很好。”

李素燕说：“要我揭发可以，但我还是不敢当面批斗李春生。其实，我还看到过他写的反动诗。”

“反动诗？”夏云涛一听，情绪马上亢奋起来，问，“什么样的诗句？”

李素燕说：“就是你到翻砂车间巡察劳动纪律的那天。中午休息时，我看到休息室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笔记本，就翻开来看。笔记本是李春生的。第一页上写着一首诗。我不懂诗，记不住原诗句。印象中大概有‘破帽’、‘漏船’这样的词语。这种词语不是什么好话吧？”

夏云涛听罢，又追问了一句：“你确信那是李春生的笔记本？”

“嗯。因为笔记本上有李春生的名字。”李素燕点点头。

夏云涛兴奋地说：“你反映的这个情况很重要。对于下一阶段深入开展运动有重要的价值。这是李春生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重要罪证。希望你继续保持警惕性。一旦发现李春生有什么可疑情况，马上向领导反映。”

“嗯。”李素燕又点点头。

看到夏云涛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李素燕确信，昨天晚上因为自己怯场引起的麻烦，已经过去了。

夏云涛离开翻砂车间的时候，有一种满足感。觉得只有把发动群众的工作做深入，做细致了，运动才能向纵深发展。像李素燕这样的积极分子，以后要多和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