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六十二）

潘渭河

2022年12月12日

酒足饭饱，稍事休息。有知青战友提议，到农场北面的山上去看看，拍照做个纪念。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他们清一色地穿上了土黄色的兵团战士棉衣，胸前佩戴着领袖纪念章，从宿舍出发，出了农场的大门。

向西，有一条冰雪复盖的小路，掩映在树木丛中，弯弯曲曲地通向山顶。

待一行人刚踏上进山的路口，只见路边的树木旁，竖着一块木牌子。上写着8个黑色大字，“军事禁区，闲人莫入。”

李春生看到木牌之后，有些犹豫。

他停止脚步，问身边上的人：“上面有军事设施吗？”

身边那个人看到他这么谨小慎微的样子，笑起来了，说：“没关系的。我们常常上山玩的。山上没什么军事设施。但因为有国境线，所以被划为军事禁区。”

于是，一伙人说说笑笑地直往山顶爬去。

半小时后，终于登上了山顶。从那儿向国境线的另一侧望过去，可以看到原野上一片片的白桦树林，和树林中隐约可见的小木屋。

此刻的山顶，静悄悄地。可是，在山顶上向国境线外眺望的中国知青们的心，却是激情澎湃，激烈起伏。

枪一响，上战场。老子今天就死在战场上。李春生想象着自己，高举着红旗，端着冲锋枪，向敌人的阵地冲锋的情景。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小山岗上，李春生从儿时就孕育着的英雄主义情结，此时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释放。

“咔嚓”一声。老式的120相机，留下了知青战友们在山顶上国境线边的合影。

从山上下来，李春生向徐洪斌等人说起自己这次来795农场的目的。希望能调到795农场来，好上前线打仗。

795农场的知青战友们都笑了。认为这不但是无组织，无纪律的想法，也根本行不通。

其实，李春生也亲眼看到了他的这些战友们在795农场的实际情况。虽然地处边境，但在这里也都和他在153农场一样，从事着平凡单调的工作。连枪都摸不着。

现实和他自己来之前的预期相去甚远。李春生认识到，仅靠他鲁莽的一腔热血是无法留在795农场的。还是回153农场好好干吧。

第二天，李春生告别了徐洪斌等人，离开795农场，乘上了从双林返回省城的火车。

他又重新回到了153农场。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以后的日子里，从795农场伸出的一张捕捉大网，正慢慢地向他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