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五十二）

潘渭河

2022年11月29日

熄了灯之后，方文馨躺在床上，总是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英子的来信。

英子很喜欢音乐，歌唱得好。初中的时候，曾经在文艺晚会上表演过女高音独唱，得到了全场的掌声。如今身在淮北农村，生活都没有保障，还谈什么个人兴趣爱好，理想前途出路呢？

不仅仅是英子，就是身在兵团农场的自己，整天与泥砖打交道，这个日子又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报纸上曾经大力宣传要缩小城乡差距。但怎样才能缩小城乡差距呢？让城里的知青下就能缩小城乡差距？方文馨觉得，从生产力的观点来说，让城里的知识青年大量下乡当农民，其实是让先进的生产力发挥简单劳动的落后生产力的作用。只有通过让农民普及教育，增加知识，提高农业生产力，才能真正缩小城乡差距。方文馨意识到，从理论上来说，大量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其实在社会的发展方向上是代表倒退的。虽然，方文馨觉得自己的想法和最高指示相违背，但她清楚自己必须面对现实。

第二天晚上，唱歌跳舞的排练活动依然在场部会议室里进行。夏云涛看了看到场的人数，发现少了许多人。请假的理由各种各样。有孩子生病的，有老人生病的，有本人生病的。根本无法去一一核实真病假病，有病没病。夏云涛深感无奈。

到了第三天晚上，排练活动就只剩下知青了。成了家的本地职工，一个都没有来。

夏云涛生气了。他招呼参加的知青匆匆唱了几首歌，练习了一番舞蹈之后，7点钟便早早地宣布排练结束了。

李春生一听排练结束，心里真是乐开了花。等于是这一晚，他多了1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他第一个跑出会议室，急匆匆赶回到了宿舍。

看到床边上的小闹钟，7点刚过，李春生心情愉悦。他要利用这有限的时间，处理一些个人私事。工装裤脱线了，需要缝一缝。父母的来信早就收到了，还没来得及回。白天上班时，在砖窑厂干活的场部干部，偷偷地塞给了他一本伏尼契的《牛虻》。说两天内要还给他。

李春生决定，还是先看小说。

这时候，其他的知青也陆续回到了宿舍。房间里顿时热闹起来。有人提议打40分扑克牌。可是，人数不够。

坐在牌桌边上的石永康伸长了脖子，往李春生这边望了望，喊道：“春生。老朋友，帮帮忙。这边四缺一。”

李春生躺在床上，刚拿起书。他为难地说：“我不会玩牌。”

就在这个时候，夏云涛进了屋子。

他往牌桌边上一坐，顺手拍了一下石永康的肩膀，嘲弄地说：“你这个家伙。怎么敢叫李春生打牌。你这是要影响人家大事的。”

石永康不解地问：“什么大事？”

夏云涛卖个关子，说：“不知道。你自己去问他吧。”

话音刚落，只听得“啪”一下，夏云涛就甩出了第一张牌。随后，牌搭子之间比大小的吼声此起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