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四十九）

潘渭河

2022年11月29日

天空中刚刚出现一轮灰白色的月亮。月光下，北疆大地上复盖的那层厚厚的积雪，闪烁着淡淡的光亮。

砖窑厂的职工刚吃完晚饭，便三三两两往场部走去。他们的双脚，踩在大雪复盖的道路上，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他们的身后，留下了一串串深深的脚印。

夏云涛在场部借了一间大会议室，清空了会议室里的桌椅，作为练习跳舞的场地。

会议室的东面是一排窗户。在明亮的日光灯下，从窗玻璃往外看，可以看到一棵棵高大云杉的斑驳光影。云杉的背后，则是无边的黑暗。西边的墙上，有一排暖气片。暖气片散发的热量，使得会议室内像春天一样温暖。人们陆续进入会议室，脱下厚厚的外套。

晚上六点，排练活动正式开始。

季惠群招呼女工排成3排。夏云涛指挥男工排成2排，站在女工的后边。

待队形整理完毕，夏云涛笑呵呵地站在队伍前边说：“这次文艺比赛，我们砖窑厂的妇女顶的不是半边天，而是大半个天。”他指的是女工的人数，占了砖窑厂的三分之二。

说罢，他起了个调，引导大家开始边唱边跳。

当歌声畏畏缩缩地从队伍中响起来的时候，夏云涛发现，只有少数几位女工在跟着拍子做动作。大多数人站在原地，扭扭捏捏，不知所措。

夏云涛喊了一声：“停！”

现场安静了下来。

这时，夏云涛指着前排队伍中的一位女工说：“大家看。小琴是这样跳的。跳得很好呀。”

接着，夏云涛在队伍面前，模仿着小琴的动作，扭起了身子，摆动着舞姿。

队伍中爆出一阵哄笑声。

见大家的情绪起来了，夏云涛便喊道：“看到了吧。就这样跳。”

歌声再次响起。整个队形都跟着小琴的舞动跳动了起来。

李春生的内心对用跳舞的方式表达对领袖的忠心一直情绪抵触。白天要劳动，晚上还不能休息，集中到一起跳2个小时的舞。人生活在社会中，需要两个活动空间，团体活动空间和个人活动空间。当下团体活动的空间不断挤压个人活动的空间，个人失去了自由活动的选择。生活就仿佛被人牵上了一根绳子，只能在绳子的半径圈子里活动。除了服从固定的安排，个人意愿完全失去了主动性。

可是，李春生也知道，这种抵触情绪不能公开表露，更不能在行动上表示抗拒和对立。客观的形势潮流，推挤着洪流中的每一个人随波而去。无法回头，也无法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