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四十三）

潘渭河

2022年11月10日

顿时，一股灼人的热气流，夹杂着从地上扬起的尘埃，像打开了铁笼的野兽一样从窑里冲了出来。

站在窑门口的知青被热浪烤得脸上火辣辣地，纷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现场的秩序出现了混乱。过了好一阵子才恢复平静。

李春生站在靠近窑门的第一排。当窑门刚打开的时候，有几粒粉尘落在他的额头上，钻心地痛。他用手摸了摸头皮，生怕粉尘会烫焦了他的头发。这让他意识到，砖窑内高温的破坏性。马师傅的顾虑并不是多余的。

现场安静了一会之后，围观的人群有些不耐烦。不时地传来了小声的议论。

“咋没有动静了呢？”

“这砖还出不出窑哪？”

李春生心中顿时也失去了定见：“这活，干还是不干？”

窑门刚打开的那一刹那间，季惠群先是往窑门的侧面移动了几步，避开热浪。然后，朝窑内观察了一番。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能害怕，更不能退缩。群众的眼睛都盯着在看。砖窑里的高温虽然难耐，但总比解放军在战场上面对枪林弹雨要好吧。

只见她从李春生的身后站了出来，独自走向窑门，打算一个人先进去砖窑。

原本站在第一排的夏云涛赶紧趋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季惠群的肩膀：“你等一等。我先进去吧。”

在夏云涛的思想上，出人头地，统掌全局似乎是他的潜意识。从他报名参加建设兵团的第一天起，他就准备着有一天，在艰难危险的场合挺身而出，在群众中树立起他的个人威信。

也不等季惠群回话，夏云涛示意李春生跟上他，便径自向窑门走去。

见此情形，原先叽叽喳喳乱哄哄的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走到窑门口，李春生有点迟疑，站在窑口没有动。

夏云涛在心里骂了一句“胆小鬼”。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迈着大步走进了窑门内。

砖窑内已经烧制好的红砖与窑门之间有一块狭窄的空地，勉强能容纳一人站立。夏云涛站在砖垛面前，抬头向上看了看。然后，用脚踩着砖与砖之间的空隙向上攀爬。

渐渐地，在窑外的人们已经看不到夏云涛的上半身，只能看到两只插在红砖缝隙中的双脚。双脚上盖着厚厚的帆布护鞋套。鞋套上粘附着一层粉红色的砖末子。

这时，窑门外的人群中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小子。有种！”

“夏排长。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