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九）

潘渭河

2022年7月28日

决定要参加兵团的时候，季惠群就打算和方文馨一起报名。可是，方文馨却在那时失踪了。季惠群心中明白，方文馨一定是为了躲避造反派的追踪，躲起来了。季惠群只好自己先行来到北疆。

现在，看到方文馨也到了兵团农场，季惠群觉得这个事情既是巧合，也是必然。虽然，两人的家庭背景不同，在文革中的遭遇不同，但两人对于投身革命运动，走知识青年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理念是一致的。既然，现在两人都来到了农场，今后，在前进的道路上，彼此之间一定会有更多的思想交流。碰到困难，也能互相帮助。对于在农村的生活前景，季惠群心里充满了信心。

就在季惠群憧憬着她们的未来时，方文馨已经把被褥铺好了。

随后，方文馨跟着宿舍里的知青，一起去食堂用晚餐。

晚餐后，季惠群对方文馨说，晚上要和李素燕一起去访贫问苦。让方文馨早点休息。

方文馨听说要访贫问苦，也想一起去。

季惠群说：“你是新来的，和农场的职工还不熟悉。以后再说吧。”

方文馨听罢，便未再坚持，独自回了宿舍。

从食堂里出来，天色已经黑了。风从很远的地方吹来。白杨树上的枝叶，一片一片随风落下。树上的枝丫在冷风中呼呼地响着。

风在地面上卷起了沙尘，扑在季惠群的脸上。有颗沙子吹进了季惠群的眼帘里。她突然就觉得看不清前面的路面了。

于是，她只好站在原地不动。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揉了揉眼睛。

流了几滴泪水之后，视力恢复正常。她把扎在头上的花格子的丝巾向眼框处拉了拉，又继续向前走。

呼呼的大风把李素燕米色的上衣吹得向后高高地鼓起。失去了外衣包裹着的毛衣和衬衫顿时变得凉嗖嗖的。李素燕禁不住咳嗽了几声，把上衣的钮扣一个一个系好，并用双手捂住大衣的门襟。

她抱怨地说：“风老大的。吹在身上有点冷。”

这还是9月的天气。在南方，这时街头的行道树还是一片绿荫呢！

天上乌黑的流云，像是一簇一簇的浓烟，从东往西飘移。有时候，乌云把月亮遮住了，道路上黑压压的一片。只看到远处的家属区里，家家户户的灯光在闪烁着。

等月亮从乌云的间隙中重新露出来，煤渣路上的车辙印道依稀可见。路面上坑坑洼洼中的积水，映衬着微弱的星光。

有一只野猫在亮光下疾速地穿过地面，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路边的院子里传来说话的人声。两个知青已经来到了家属区的入口。

季惠群和李素燕两人，怀着兴奋而又虔诚的心情，在路灯的照耀下，留心着每个门幢的号码。

这是一个充满了神话的年代。每一个人都在为如何对这场运动表现得更积极，更主动，更忠诚而陷入冲动和焦虑。

此刻的季惠群，正处在这种冲动和焦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