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六）

潘渭河

2022年7月25日

两人边谈边走，来到一个宽阔的十字路口。从北向南，是由省城通往北京的二级公路。从东向西，是一条乡村道路，路面铺的是煤渣。

乡村道路的两边各有一座水泥柱子，柱子之上搭建着高高的牌楼。牌楼的顶端，竖立着两个军垦战士的造型。女战士手上拿着镰刀。男战士手上握着枪，眼睛则警惕地注视着前方。牌楼两边的水泥柱子上，用红漆写着8个宋体大字，“屯垦戊边，反帝反修。”

走进了牌楼，也就走进了153农场。时而有马车装着满满的秸秆从一旁经过。车把子“呵溜溜”的吆喝声久久地在空中荡漾。

与城里高楼大厦的景象不同，这里随处可见的是一排排小平房，掩映在树林中。这些用红砖砌成的平房，有的屋前屋后环绕着菜园，有的用黄土制成的泥坯，圈起了一个院子。屋檐下挂着成串的红辣椒，或者是黄澄澄的玉米棒子。

一种粗犷的新鲜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方文馨觉得，这样的气息，她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

这时，季惠群指指道路左边掩映在白杨树丛中的一排房屋，介绍说：“邮局和农场供销社都在这里。供销社各种日用品很齐全的。”

方文馨看见那里时不时地有人进进出出。

在道路东端向南的拐角处，有一排红砖砌成的平房坐北朝南，另有两排房屋东西向相对。三排房屋依次首尾相联，构成了一个凹字形。平房的南面有个小广场。广场上苍翠的雪松围成了一个圈。这个气势明显地不同于其它的房屋。

方文馨感到好奇，问这是什么地方？

季惠群笑呵呵地说：“这就是153农场的场部。新来的场长是个现役军人。很厉害的。”

煤屑路的东端向南拐，就是153农场工业连的家属区。

快到晚饭的时候，一排排平房顶上，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出了缕缕饮烟。在层层暮霭的天空中，散化成了一道道烟云，缓缓地向远方飘去。偶尔传来“哇啦啦”孩子的吵闹声，夹杂着一、两声犬吠。不时有穿着帆布工装的行人，推着沾满泥巴的自行车。车架上装着满满的秸秆，从大路上走进家属区。

进入153农场的最初一刻，扑面而来的充满乡村气息的人和物，使方文馨原先躁动不安的心，变得安静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摆脱文革两年来的事事非非，听毛主席的话，在农村好好干，做一个自食其力的劳动者。

过了家属区，走了10来分钟之后，就到了道路的终端。有一扇铁皮制成的大门向外敞开着。大门的两边用空心砖砌的墙围起了一个大院子。院子里座落着一排长长的平房。这里就是153农场工业连的知青宿舍了。

季惠群高兴地说：“到了。我们的宿舍就是这里。”

看到老同学方文馨真的来到了153农场，季惠群心里很高兴。她觉得，那个由于文革，一度中断了的友谊，又可以在这个远离南方都市的陌生天地里得到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