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散文:暴雨中出行的遐思
(2022-03-15 09:2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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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中出行的遐思
2016年7月13日16时许,我和张玉凌与中国辽宁旅行社签了到贵阳旅行合同(于昕蕙第二天签的),出行日期为7月21日至25日。
还有一个星期启程,在外时间短,又是夏季,带点换洗衣服就可,行前的准备从简,格外轻松从容。
然而,天气却不容乐观。
此前,中国南方不少地区连降暴雨,武汉等城市内涝严重。解放军日夜奋战在抗洪抢险的第一线,再次抒写了军民团结一家亲的画卷。
南方稍有降调,不甘罢休的暴雨,就向北方奔袭而来。
国家与辽宁省气象台接连发布东北三省将有暴雨、大暴雨橙色,甚至红色预警。出行遇此极端天气,我的心头随之掠过几丝阴云。
其实,若没有暴雨洪水之灾,爱水至极的我,还是蛮喜欢雨的。
居住40多年的这座钢铁城市,周边连绵起伏着多座铁矿山,东南耸立着名声遐迩的千朵莲花山,简称千山。千山的余脉延伸到城里,许多市民傍山美居。古诗吟咏的“十里青山半入城”,堪为鞍山的一大特质呢。坚实硬朗的钢城,因而多了几分妩媚。
我家与一座小山相邻,透过南窗,春夏秋三季,可见东南不高山坡,极富层次感的葳蕤绿涛。这是看不厌的,摇曳生情的原生态风景了。步出家门,走五六分钟,就可到小山脚下了。日日与小山槐林亲密相约,乃赏心悦目的乐事也。
也有遗憾。
这个城市的缺陷之一,就是没有一条像样的河。
梦想与一条河,一片海相守,看微澜轻漾,浪涛飞花;听天籁般的不绝水声,在耳边弹奏温婉竖琴,铺排雄浑交响,是挥之不去的祈愿。
一梦四十几年,长梦至今没成真。
幸好,还有雨水聊以解忧,演奏出千变万化,听也听不够的妙曼水声。
我家周围,没有阔叶芭蕉,自然听不到雨打芭蕉的古老乐声了。然,进入新世纪没多久,钢城开始绿化美容,延及到了城边矿工住宅区。立山区绿化队来人,连同机械,将楼前成堆瓦砾,杂草丛生的空场,整治为一片开花树林。他们在这里栽植了桃树,杏树,丁香。边缘地带以米兰为绿色篱笆墙,红王子、白王子锦带为里衬。
美事不期而至,大家喜出望外。绽放在这个春天里的欢笑,越发明朗绚丽。不少居民兴致勃勃地在旁观看,我也在其中。
负责的王先生在我好奇地询问下,自豪地说,他们这样做,既增强了观赏性,又形成了绿叶屏障,可挡马路的灰尘,消减噪音呢。
十几年过去了, 因狂风暴雨侵袭,加之不良居民虐待(用长杆子打果子,只为取桃核,不惜摧残枝叶),花树林的面相难免残破不整,但顽强的树们仍生机盎然,日益繁盛起来。个别高挑的枝叶,已抵达三层楼窗台的边际了。
这样一来,每当下雨的时候,我不仅能听到雨打楼台,电线,马路的喧响,还能美美地听到雨打绿叶的天籁之声。
能听到雨与叶子频繁交集的怡然乐声,我就有了丝丝缕缕的欢喜,畅畅快快的满足。
人生,既有遗憾,也有美好。这就是老子早已断言:“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李叔同临终绝笔:“悲欣交集”吧。
于是,我从不奢望美到极致的幸福,快乐,爱情,婚姻。友情;就是审美,多满足于身边细小的琐碎的质朴的庸常的美。
于是,我总是被日常平凡无奇的美照耀着,温馨着,感动着,抚慰着,因而我的内心时常弥漫着温暖,芬芳与明亮。
我喜欢自己对生活,对生命,对际遇,这种胸无大志,未免平庸的追求与满足。
静夜听雨,无论是春雨浅吟,夏雨滂沱,秋雨淅沥,还是冬雨(雪)灵逸,对我而言,那是天河带着神的气息,从云端漂流到人间。跌宕起伏的雨之乐声,回旋在耳边,润渗我心。
人世间与天庭不同的是,多了让人生死相许,那一个不了的“情”字!
遂想起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缠绵的秋雨,载着旅人的魂牵梦绕,流向望眼欲穿,望断天涯路,日日思君不见君的另一颗心。
这样的雨情之诗,纵然让人无端惆怅,毕竟还有美好的希冀,有明丽的光亮在前方闪烁,燃烧着期盼与温暖。
李商隐另一首雨情之诗,却满溢着孤独与冷意:怅卧新春白裌衣,白门寥落意多违。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李商隐《春雨》)
寥落新春,只能无奈地隔雨相望,遥远对视,想象中的依偎与温暖,也被冷雨冲刷殆尽。令人心碎的泪眼与飘灯,传递着酷寒与哀伤。
这痛彻心肺的绝望与孤寒,多年里,一直在我的血液里涌动着,就想将其颠覆为一种暖意。
——把埋在心里的什么话儿,借着连接天地,古今的那滴雨,弹奏出一泓佳音,寄给远方,辗转流入莫逆相知的心。
微尘般的女子,却有两条命。活在现实中的她,安分守己,胆小懦弱;活在梦想中的她,其心幽蓝,激情飞扬。多少年了,她一直在两种生命境况里来回切换,穿行,既是远古诗人,也是今世尘女。
也或许,我们的肉身存储着千年而来的欲望与尘埃,无法拥有庄子梦蝶的无我无欲,无生无死的仙境,也无法抵达大自由,大超脱,大逍遥,大浪漫的超拔与高远。
生而为人,注定了我们有无法挣脱的局限。太多的局限,注定了我们只能卑微地活着。
正如,我们祈愿天遂人意,梦想成真。但,人世间,到底有多少这样的传奇,神话现身,并恰恰与己相遇?
我们喜欢风调雨顺,春华秋实。但,不期而至的暴雨,冰雹,飓风,甚至地震,却时常显威逞凶,谁人可奈其何?卑微的人们啊,对天意,唯有敬畏,尊从的份儿。抬头仰望高天,俯首脚踏实地。这,就是我们应有的灵魂质地与生命姿势吧。
曾数次远行,与暴雨窄路相逢,还是第一次。没有半分回旋余地的契约,限定我们仨姊妹必接受其考验!
气象预报很准。7月20日一整夜,漫天浓云,暴雨如注。密集的雨点,响鼓似地敲打塑钢窗。一向睡眠不错的我,焦虑明天能否安全抵达机场,顺利起飞,心里暗暗祈祷今夜下个够,明天风小雨小。这一夜,心有挂碍,不仅没有了听雨的雅兴,也在暴雨恣肆中,似睡似醒,很不踏实。
第二天清晨,雨还在哗哗地下。按照旅行社既定的时间,不到9时,与我家先生道过别,我就背着轻便的双肩行囊,打着伞,走进雨幕之中。
老天厚爱,这时,雨势渐小,还能打住伞。
10时,一台旅行车,载着7位女士(还有3位去台湾旅游的女青年,1位回重庆的中年女人),由鞍山胜利路启程,船行水面似的一路向北,驶在沈大国道上。
担心各自的航班能否正常,是说在嘴上,挂在脸上的忧虑。这,并没消减彼此的兴致。
车经过辽阳东京陵时,我手指右手边,若隐若现于重重雨帘的楼群,告诉二位知心女友,你们看见那几栋楼了吗,我老爸老妈就住在那儿。
呵呵,昨天上午打电话,老妈朗声说,刚买完菜,我坐你爸的二等车回家呢。
怕父母为我操心,没告诉妈我出门的事。但妈的话儿却让我的远行吃了定心丸。
一百多公里的风雨兼程,旅行车走了2个小时(如好天气,1小时即可),我们于中午12时到达了沈阳桃仙机场。
这时,暴雨消停,变成了毛毛细雨,等到15时许,风止雨停。15:30时,飞往贵阳的南航波音737,晚点一小时,呼啸向天,穿云破雾,向南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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