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八阕竹林七贤七咏向秀
(2022-10-06 06:29:00)纵观
七
嵇康锻铁子期风,火炉红,汗流同。吕院伺蔬、浇水灭青虫。横祸飞来双友戮,悲麦秀,黍离忡。
玄言庄注妙惊鸿,化生崇,道儒融。鹏雀逍遥、各任性分终。故舍笛声哀旷野,思旧赋,巷庐空。
注:向秀字子期,少年时以文章俊秀闻名乡里,后来研读《庄子》颇有心得。山涛听向秀讲解《庄子》高妙玄远,见解超凡,二人遂成忘年之交。
在山涛的接引之下,结识嵇康与阮籍,同为“竹林之游“。 向秀好读书,与嵇康、吕安等人友善,但不善喝酒。嵇康“性绝巧而好锻“,于是经常可以看到二人在嵇康家门前的柳树下打铁自娱,嵇康掌锤,向秀鼓风,二人配合默契、旁若无人、自得其乐,同时也为了“以自赡给“,补贴一点酒资。向秀还经常去吕安家帮他侍弄菜园子,三人可谓情投意合。
向秀助嵇康打铁时,亲眼看见钟会被嵇康奚落。这件事是嵇康被杀的原因之一。向秀经历了嵇康、吕安被司马昭害死的大悲大痛,在惆怅和迷茫中大彻大悟,在苦闷和徘徊中大彻大悟,心境更加趋于淡泊宁静,用心阐发庄子思想的精神。
嵇康、吕安遇害后,向秀曾西行路过他们旧日的居所,在日暮时分听到邻人嘹亮悲摧的笛声,追思往昔一起游玩宴乐的情分,怀念嵇康、吕安不受拘束的才情,写下了千古名篇《思旧赋》。
向秀喜谈老庄玄学,当时《庄子》的旧注“莫能究其旨统“,向秀立志重注,嵇康对他说:“《庄子》中的玄言妙旨会被注释弄得僵滞,以前也没有一个较好的注,你注不好不如不注。“待到向秀将手稿拿出来给嵇康看,嵇康才知道向注使《庄子》的玄理更加美妙,因此对向秀的才识大为叹服。
向秀去世后,他的儿子还小,没有将父亲的注释公布。向秀的文稿被郭象窃取,郭象自己补写了《秋水》《至乐》、改换了《马蹄》的注释,其余篇目仅仅对文字稍加整理,便以自己名义发行天下。其后千百年来,世人谈到《庄子》注释,就将郭象奉为大家,而忽视了向秀的显著功绩。
《思旧赋》是向秀追思好友嵇康和吕安所作。她“旷野之萧条“、“旧居“、“空庐“之景,寄托着物是人非的悲凉;通过古诗《黍离》《麦秀》诗以及李斯受刑的典故,隐约暗示朝代更迭带来的不公不幸。抚今追昔,忧从中来,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谈玄学者必谈养生。在《难嵇叔夜养生论》中,向秀为启发嵇康进一步阐述其养生思想,以世俗见解立意,肯定了“口思五味,目思五色“是“自然之理“、“天地之情“,主张“开之自然,不得相外也“,又认为必须“节之以礼“,“求之以事,不苟非义“,由此推及人的社会心理和欲求,如名利富贵等,从而强调合“自然“与“名教“为一。
向秀对《庄子·逍遥游》的注解,是他哲学思想的精粹。对逍遥游中关于大鹏与小鸟的描述,有了超越前人的感悟。在这两个反差巨大的意象中,他发现了本质的平等:逍遥是生命存在的最佳境界,而逍遥又是本性的满足,如果满足了自己的本性,那么逍遥本身是没有任何差异的,犹如在金床上或木床上,睡着后的感觉都一样。从这个角度看,只要适合自己的本性而自我满足,那么不仅小人物与大人物,即使圣人与凡人,其逍遥也是没有差别的。因此向秀认为理想的“逍遥“境界存在于现实世俗社会之中,不是由外在主宰“本体“施予获得,关键在于各任其性,各当其份。 “性“、“分“是属于人们内在的“自然之理“,如此,逍遥只需性分自足、得其所待,凡人与“至人“可以“同于大通“。
意译:
嵇康打铁时向秀拉风箱风,火炉通红,汗水同流。有时又在吕安采院里伺弄蔬果、浇水或灭青虫。横祸飞来嵇康吕安双双受戮,向秀写《思旧赋》以《黍离》《麦秀》典故怀念挚友。
向秀注《庄子》妙语惊鸿雁,
化解了原注丽的僵滞初,使道儒两家融会贯通。
在《庄子·逍遥游》的注解里,
他提出鲲鹏和雁雀的逍遥无本质区别、只要各任自己性好即可。
他路过故舍听到笛声哀咽旷野,
在思旧赋里描绘了人去庐空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