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妞妞

刘新华（北京）

       快到稻子收获的季节，若无人管，田里的稻穗儿会被麻雀偷吃光。于是我就上不了学，家里人给做了稻草人，让我举着去撵麻雀。从东头跑到西头，又从南头撵到北头，一片片谷穗弯着颤动的小蛮腰，在微风中笑了。我左手握住杆，右手握底端，稻草人儿立竹尖，天天徜徉在田埂上撵麻雀玩。有时候我要是很晚没回家，姐姐就会哼着小曲来接我。“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我在后面跟着姐姐小跑，吓得蝌蚪跑，蛙儿窜......

       稻子收割完，我又回到了学校。我还停留在只会加减，不会乘除。那时候大小班都在一个教室，一位老师上课。下课让邻坐姐姐给我讲，还是不会像听天书。偶尔上学堂，还打瞌睡，梦稻香，为撵麻雀正奔忙。老师将板擦布扔过来落在我脸旁，顿时羞红了脸，仿佛叫傻妞妞的讽刺声响起。

       粮满仓，寒霜降。每天姐姐提着一盆炭火，我们一起上学。大小学生在一个班上课，我瞥一眼，坐前排的姐姐球鞋大洞小眼，脚丫青又肿，但她却让我烤火至熄灭。没过多久，期末考试，我不及格，真的很惭愧。

       一次，十里八村的人都聚到我们学校看电影。我穿着绣花鞋、新袜、花衣裳，跟着姐姐们冒细雨前往大广场。人头攒动，正拥挤的时候，我惊呆了。只见电影里的牡丹花等百花竞放，田野里绿茵茵的禾苗，水田里舞动的稻秧，还有荷塘鱼儿游，天空鸟儿翔。我的天啦，竟然这么漂亮，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画面。

       一天，我和小伙伴在妈妈耕种的田地里玩耍，突然抬头望见一只非常庞大，黑压压的大鸟在空中飞来。不一会儿，落下很多颗粒状的东西，大小不同，形状各异。我拾起几颗跑过去问妈妈是什么？妈妈说，这就是飞机，在播种。咱这儿有田地，有山林，未来有盼头儿了。哇，这就是飞机呀，第一次见到在故乡的蓝天中飞，正在希望的田野上播种。

       当想起自己来到大城市后像风中的孩子，如蒲公英一样四海为家时，酸楚的眼泪流个不停。但想起儿时妈妈的疼爱，爸爸给做仅有的一点鸡蛋面，哥哥姐姐的呵护，便觉得温暖很多。

作者简介：刘新华（Xina），女，1975年3月22日出生于重庆，现北京人。作品曾入选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中国当代散曲大典》(16BZW147)、北京诗词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