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半斤糖粒子办好结婚证 一股下马风増加务农人

  肖佐人想到只有半斤糖粒子，若再碰上熟人，不能不送，可学校里还有四个老师，家里有三个弟妹，邹莉还没尝味，于是对邹莉道：＂我们不走大路，从垅中间插直路回集福去。＂
  肖佐人带着邹莉走田间小道，两个边走边商量，决定一放寒假就举行婚礼抛牌；肖佐人见小路两边的晩稻苗子很矮，听说这种禾种叫「农垦五八」，是从东北引来的，北方品种耐寒，不怕寒露风，但脱粒难，产量不高。
  己近寒露时节，虽然艳阳高照，却微风吹拂，气候凉爽；垅田里有一群群的男女老少社员在劳作，他们看到佐人、邹莉在田间小路上过身，都伸直身子望着，有人认得却没有人打招呼；两个人到了集福，路上没碰到一个熟人，糖粒子安然无恙。
   一进校门，几位老师就围上来要喜糖吃，佐人早己数过，和邹莉讲好，每人各发一颗，好在老师们都不多要，将佐人、邹莉发的两颗纸包红藷糖粒子像收宝贝似的放进衣袋，要留给孩子或老人尝。
  邹莉吃完中饭就对佐人道：＂学校规定今晚要开会，我得囘学校去，老师们都不晓得我们扯结婚证，但我顺路去看看黎菊泉和阳春，我带四颗糖。＂
  肖佐人从挎包里掏了六颗递给邹莉，邹莉只要了五颗，用小手帕包好，告别老师们，插小路直奔阴家垅。
  肖佐人恋恋不舍地呆呆地望着邹莉的背影，忽然听得有人喊：＂佐哥！＂
  肖佐人循声望去，发觉是二弟威人朝自己走来，面黄肌瘦，似乎这一年没长多少，忙问：＂国庆节只一夭假，你怎么回来了？＂
  威人一脸愁容说道：＂我到五中之后，姐姐一直没帮我上户口，我没有粮食指标，靠姐姐和北斗省点，歺歺吃不饱，又天天搞义务支农，饿得要暈，累得要死；我发现姐姐好像也得了水肿病，我不能再要她省粮食养我，我不读了，回生产队出工，至少可以吃歺饱饭。＂
  佐人道：＂进学校去说吧 ！＂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我就不进去了，回去好出工。＂
  佐人道：＂姐姐来信说正在帮你申请非农户口，上面说正在研究，可能要迟点才会办成，你这期初中毕业，你得坚持考完，拿到毕业证呀！＂
   威人苦笑道：＂这两期根本没上几天课，天天支农，实在没意思！寝室没有围墙，同学的东西常常被窃牯子偷走，姐姐帮我制件新衣，我没穿一次就不见了；伙食也越来越差，老是豆腐醃菜湯，没浮几个油星子；听同学说肖育云老师原则性特强，不去送人情，要想帮老弟转户口吃国家粮难于上青天！＂
  佐人听后叹了一口气，不好怎么说，想到还留有几颗糖粒子给弟妹尝，就道：＂我跟邹莉老师今天扯了结婚证，你跟我去拿几颗糖粒子让玲云几个尝尝。＂
  威人高兴地道：＂好事！祝你们幸福！我不进去，你去拿来吧！＂
  佐人知道这个老弟是犟脾气，说一不二，就赶紧跑囘去提来挎包掏，还剩八颗，正好一人两颗。
  威人穿的是四中贺同春校长施舍的旧中山装，仍然太大了，不合身；他接过糖粒子放进衣袋里，转身走了。
  肖佐人望着老弟渐渐远去的瘦精精的背影，心情十分沉重，扯了结婚证的喜悦一扫而光了。
  一些下马消息接踵而来，考入湖南省广播学校的令子满囘来了，招到洛阳第一拖拉机厂的冯佳回来了，在长沙箩行里当搬运工傅在生、范桂秋也下马回来了。
  姐姐育云在信中提到威人没参加毕业考试就离校了，她伤感地写道：＂我一再向上面反映，我弟威人是孤儿，由我负担，我要求将他的戸口落到我的户籍上，可上面答复是研究研究再定，一直拖着；如今刮起了下马风，上面说即实上了，也会退下来，我实在是没奈何啊！＂
  佐人看完信，立即给姐姐写了囘信，一方面告诉姐姐令子满考入广播学校读了一年也下马囘来了，这是大势所趋，安慰姐姐；另一个是告诉姐姐自已和邹莉扯了结婚证，请姐姐放了寒假，带北斗囘乡主持婚礼。
  肖佐人办了一場什么样的婚礼？嘉宾们吃的是什么样的喜宴？育云会回来当主婚人么？请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