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二)
(2012-03-03 17:4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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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班主任找来我爹,让把我带回家去治病。我爹用自行车把我带回家,我就看见我的母亲站在门口,一看我的样子当时就哭了。我看见我母亲的眼泪流过脸颊,我看见我母亲神情悲伤却强颜微笑,对着我说:“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我说我什么都吃不下,就觉得晕。
我父亲让我进屋躺到炕上,就出门去找医生,我母亲拉着我父亲说:“强儿的病这样子,找村里的大夫不行,要送医院。”我父亲什么也没说就转身出了门说:“明天再说!”那天晚上,我半睡半醒,隐隐约约的看见母亲在昏暗的灯光下双眼流泪。每当我咳得严重,一口一口的吐血的时候,母亲就神情紧张,在我的头前走来走去。晚上三点的时候,我感觉胸部撕裂般的疼痛,头上冷汗直流,躺在炕上滚来滚去。我父亲站在炕头,脸色阴冷,对着我大声呵斥:“你就不能扛住,哭什么哭,我就不信有多疼?大半晚上哭有什么用?”我蜷起身子,忍住哭声,眼泪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那一夜,我感觉全身发寒,第一次感觉亲情原来如此冰冷。
我母亲看着我的样子,对着我父亲又哭又闹:“孩子都这样了,你还骂,你还是不是人?”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母亲当我父亲的面爆发,为了自己的儿子,一向柔顺的母亲在那一刻变得坚强勇敢。最后我的父亲妥协,找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这位医生行医多年,在我们村子看好了很多人,也看死了很多人。那天晚上他来到我家看着我对我父亲说:“这娃的病不好治,要看可以,但是好了没话说,死了也没办法。你们考虑一下。”我父亲说:“看吧!看不好就是命。”
那位医生听完这句话,就用自行车的内胎将我的胸部捆的结结实实,我感觉所有的肋骨都在收缩。捆完后就拿出一支针筒,足足有手腕粗细,抽了慢慢一针筒药隔着厚厚的棉衣就刺进了我的肩膀,我只感觉肌肉里面药水往前一窜,针已经打完,接着就在我全身扎满银针。整个过程我母亲就一直站在旁边提心吊胆,连大气也不敢出。直到我感觉疼痛渐消,慢慢地安静下来,母亲才长出一口气,缓缓地坐倒。
我的病竟然就那样子回了头,慢慢地好了,也许是农村的孩子命硬。在我生病的那段时间里,父亲时常不在家,没人打针,母亲就开始学着打,本来连杀鸡都下不了手的母亲,竟然克服了心理障碍,一次次镇静的用针筒给我打了一个月的针。
后来有一次我感冒,就让母亲再给我打针,母亲却抖抖索索的怎么也下不了手。母亲本来柔弱,善良,但却在儿子有难的时候往往能爆发出惊人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