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岁半的小“恶人”

[美] Morton Chethik

内森是一个6岁半的小“恶人”，他经常攻击同伴，因此在幼儿园和小学一年级都被视为问题很多的小孩。老师和孩子们都注意到他暴怒的激烈程度，这种暴怒缘于对惩罚的潜在恐惧（在他的治疗过程中发现）。

内森3岁时父母离婚，这个事件给他带来了很多问题。内森与妈妈的关系表现出重重困难，令他困扰。而且他也大吃一惊到自己对“赶走”他的爸爸负有责任。无论是做什么决定还是对他身体的监护，他的父母都共同承担他的监护权。由于他的父母相互憎恨，不能一同会谈，治疗师只能分别与他的父亲和母亲进行了面谈。

在早期的工作中问题大多集中在纪律方面，在两个家庭中都难以对内森进行有效的纪律管理。内森常常不听从安排（如：攀爬家具，睡觉时间不睡觉，吃饭时迟迟不到），很明显他的父母都大吃一惊到有必要“迎合”他，屈服于他。他的妈妈担心他是不是很“脆弱”，他爸爸的方式则是忍耐他，等他回他妈妈家。探究他们放纵孩子的动机，是因为他们逐渐认识到离婚对孩子造成的冲击，他们感到对孩子有很大的负罪感。他们感到让内森遭受了磨难，他们是他痛苦的来源。有了这种内在的认识，又看到家庭纪律问题使他们的儿子在社区里有很多困难，他的父母开始建立更有效的管理要求。对于内森这个年龄的儿童而言，父母需要克服顺从孩子的倾向和相应的适当的提高孩子的责任感——帮助叠衣服，把要洗的衣物放在一边，给自己倒杯水等。

就像其他离婚事件那样，内森的父母双亲都讲述了离婚后，对对方的愤怒和受挫感。爸爸描述了他是如何地讨厌接电话——妈妈总是打电话责骂他并提出新的要求。妈妈悲叹因为离婚而错失的机会。她曾经支持她的丈夫进行深造，他们都承认当时她也能有类似的机会。现在，由于经济条件制约，未来生活会不轻松。相比较而言，她财力更有限，她因此感到作为单亲负担过重，难以承受。由于父母双方都释放了往日的苦衷（在单独的会谈中），他们围绕内森的问题就更容易相互协作。

在咨询的头一年，另一个重要主题是让这对父母理解“俄狄浦斯期”儿童经受父母离婚后的复杂状态。治疗师知道内森一方面在与正常发展的恋母情结做斗争，另一方面要面对家庭中发生的分离和离异。一般恋母期具有两个主要特征：①对母亲富有情感，母子关系具有性特点；②与父亲的关系富有高度的竞争性，视父亲为对手。内森的妈妈造就了内森的“触摸”问题，虽然她原先是想避免。内森总伺机亲她的嘴唇或“不小心”触摸她的胸部。治疗师介绍了强烈的儿童自然性，如果没有父亲起到自然抵制作用，性欲就会进一步增强，使他妈妈对他的“兴奋问题”有所了解。她接下来可以利用这些知识采取谨慎的对策，设立适当的调整步骤。例如，她现在可以让内森自己洗澡以维护他的“隐私权”。

当内森的妈妈与谈了一年的男朋友分手时，内森有好几星期都非常沮丧。治疗师指出她与男友的关系使内森在家里感到安全一点——它限制了内森一部分强烈的冲动。他妈妈和内森谈起这件事，他很激动地说出他的担心，他“赶走了每一个人——包括他的爸爸”。

在这对父母的指导中还有一个常见的主题，这就是内森在学校出现攻击问题时发现了潜在的事件。例如，有一次内森连续几天对班上的男孩子们大打出手。“阮迪差点把我的胳膊拽断了”“约书亚在我胳膊上划了一个深口子”内森这么抱怨，治疗师和他的父母一起探究他的行动，发现他的爷爷因为腿部的血管出现了栓塞，做了一个紧急手术。这个事件让孩子感到焦虑。内森的爸爸在治疗师的鼓励下，和内森聊起了这次手术。内森的声音中充满忧虑：“爷爷会死吗？”“他们要把他的腿切除吗？”当这些关切之词能够真实地表达出来之后，内森一周来第一次睡了一个好觉。和爸爸的这次谈话以后，内森在学校打架的事减少了。

讨论：

上面这个材料说明了父母指导工作的一些特点。其一是“处理好成长的典型问题，以免这些问题影响他们成为称职的父母”。内森的父母两人的性格整合良好，能够明确地认同内森的治疗目标，在生活中他们的状态良好。但是离婚给他们留下了许多，时常影响他们做父母的能力。父母双方都感到对内森有负罪感，认为是他们破坏了内森的生活，因此他们企图通过减少他的受挫感，避免给他设置限制来补偿孩子。他的妈妈为了缓解自己的孤独，有时过度依恋儿子。这些模式被指出来后，父母就采取了有效的措施。另外，由于他们之间有着痛苦的过去，他们也很难在儿子的问题上通力合作。他们能够有机会将失败感受倾诉出来，反而使他们能够正确地看待过去。

父母指导的另一个内容是治疗师要有能力“介绍儿童常见的内心活动”，从而让父母对儿童发展过程更为了解。在前面的材料里一个突出的主题就是给父母指出来内森潜在的俄狄浦斯动力机制，和他受到的离婚事件的特别影响。治疗师特别指出6岁半男孩的典型性欲，而且由于没有父亲的抵制，男孩更加害怕冲动的表达。他的妈妈对他的性欲冲突有所了解，就改变了一些做法，在身体方面和儿子保持更远的距离，更加注意隐私，更加谨慎。而且她还理解了儿子对他男朋友的强烈反应。动力机制也使爸爸对内森更加“稳重”起来（他应是一个抑制者），而在以前爸爸努力避免这样做。

治疗师还帮助这对父母“理解患者一些特殊的动力机制”，这也是父母指导工作的一部分。内森是个逆恐惧的儿童——当他害怕时（常常将恐惧投射出去）他“认同于攻击者”，还会有猛烈的攻击行为。在对内森的指导中阉割焦虑是一个重要主题。有许多机会能帮助父母理解内森富有攻击性（有明显的行为）时，他的内心往往十分害怕。这样，治疗师和父母就能够清楚地将他的攻击行为和他对胳膊的担心追溯到他爷爷的外科手术。在治疗中，父母提高了理解力，能够帮助内森找到英雄化行为大爆发的“惊恐”根源。这种能力又推动了整个的治疗进程。

本文摘自《动力取向儿童心理治疗》

作者：[美] Morton Chethik

翻译：高桦 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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