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朋友国庆假期从上海来东京，我与她在一个咖啡厅聊天，她是半年前从日本回上海的，这次是以旅游者的身份来的，看上去气色比以往好多了。
    她在日本留学八年，语言学校两年，专门学校两年，再加上大学四年，按照她这样的学法，应该说基本功很扎实了，日语也相当不错。毕业后她经人介绍到一家华人贸易会社工作，本来希望能够大显身手，但是入社后她越来越失望，工作内容琐碎，也就是接接电话，填填单子，这倒也罢了，最要命的是会社的管理方式让她受不了。这是一家典型的家族式企业，所有的管理人员均是社长的家人、亲戚，财务、总务分别由社长的女儿和媳妇把持，儿子和女婿自然是管进货和出货了，其他员工就像是外人。那些社长的家人和亲戚们总是摆出一副“你是替我们家干活”的居高临下的态度。会社里几乎都是中国人，人际关系又比较复杂，打小报告之类的事也常发生。
    进入会社后，不断有人告诉她这样的话“今天社长心情不好，你要小心哦”，“今天社长心情好，我们的方案就容易过关了”，就这样，社长的喜乐决定着会社的运营方向。社长就是这家会社的土皇帝，他是极其随性的，想骂就骂，想大笑就大笑，想摔东西就摔，整个会社有时就像剧场。有次，她向社长提个建议，希望能够把工作程序变得更有效率些，没想到社长冷漠又骄横地对她说：要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在我们公司做事，就不要有什么个性。

    朋友无奈地说：“公司是人家开的，他们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管理方式，哪怕那种方式是极不科学的，输赢成败那是经营者的事，我无法适应公司，那么我就只好走人了。”
    半年后，朋友辞职了，她本来想找一家日本企业就职，后来偶然得到一个机会，日本的一家大型企业要在上海办分公司，需要她这样的人才，双方一拍即合，她就回上海了。这次她回到日本，对我说：“在新公司感到如鱼得水，业务上跨中日，没有原先家族企业的怪风气，老板信任员工，感到有干劲。”
    我为朋友感到庆幸，是啊，如果在一个公司里觉得干不顺心的话，还是早日移动为好，感觉不好，不合拍，再磨合也没用的。
    的确，在日本的一些华人企业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家族化，难以做到任人唯贤，那样的公司里人员往往要分成“自己人”和“外人”两部分，经营模式决定了企业难以发展壮大。有些华人企业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用老乡，比如上海人开的公司里上海人多，开会时上海话此起彼伏，同样，福建人开的公司里上班时间可以讲福建方言。有些华人企业老板把给中国人员工工作签证当成一种施舍似的，动不动就说“你还是在我这里拿签证的”。
    当然，日本的华人企业也不乏成功的，在日本市场占有一席之地，他们学到了日本企业的经营精髓，把员工视为资产，经营者采取共识型领导方式，以开明、开放的体制管理员工，发挥每个员工的作用，而不是只信任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