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背后，是不是涌动着时光的漩涡（组诗）

惠永臣

 

天堂寺的午后

 

寂静是有来处的。——寺院堆积

游人稀少

阳光的修行澄明，旷达

几棵树背对着影子

相互搀扶。我就坐在树下饮茶

 

一对情人，沿小径走过

溪水照面，绿荷摇曳处

一份真诚的敬意，仰承着岁月的峥嵘

 

茶饮到无趣时，看见僧人扑打着红色的翅膀

飞在寂静处。佛光隐遁

他们怀里的红铜

有一种繁华后的迟滞

向他们深深地致敬。——人生无常

一杯清茶背后的烟尘

谁人得知？

 

重重叠叠的建筑，投射着斑驳的光影

有一种恍惚

来自于自身。“爱情无法抵达的地方，

谁会为它保留一个嘴唇的位置？”

我有这种想法的时候

那对情人

已入荷花深处

无趣的我，准备起身离开

 

转身，看到的竟然是我曾无数次

由衷谢意过的，如今

渐次苍茫的尘世

 

引文化用青蓝格格的诗句，感谢！

 

 

思念

——给逝去的奶奶

 

落叶的城池里，逡巡的人

在不断地给亲人发短信。他们的名字

由绿变黄......所有的疑虑

都需要借助秋风的照耀

 

你多么落寞。你在寻找自己的家

“十指难忘啊”

所有的敲击，都会有灰烬般的质询

深信词语面孔温暖

弯曲的电波，在暗处

像一场大风那么无形而真实

 

落叶之马，鞍鞯残破

借助风的四蹄

埋头走下虚空的大水

把一段回忆洇湿

思绪泛滥，这个秋天

用建筑的双手摧毁建筑

 

亲人呀，回家的路缥缈

怀揣祭品的枯草，再一次替你

把荒凉的人间掩藏

举念，像一枚落叶打开

所有的爱意和念想

呈现出烈火般的漩涡

 

——落叶里有一个温暖的家

灯火耀眼

后人们，坐拥着三千岁月

感恩的泪水

都有按捺不住的波浪

使这些年

伤口在弥合中找到了暂时的安慰

 

 

落单

 

落单是美的。比美更美

你用近似散步的方式飞翔

体内的闪电，烧毁的征程，一种风景替代

另一种风景。花枝上颤抖的风声

让残缺的翅膀看上去

更美

 

内心的孤单，用什么丈量

从一枝花到另一枝，一个秋天的距离

时光落满眩晕的灰尘

所有蒙蔽的眼睛

看到的尽是美妙的金币

来路和去途，这些无序的盘缠

能不能买下沿途的风景

 

忘记自己，打开身体

接受一种神圣的洗礼，不再和群体交流

世界所藏匿的部分

永远以阴影的形式沉陷

一花一世界

你仿佛拥有了神祗的密语，以远离喧嚣

泅渡这个腐败的秋天

 

你比美更美

残缺中光线不是陷落。你有高贵的血统

有一种荡漾，不能不称作为美

合上你的眼睑

和身体里的风景

 

一枝逐渐委顿的花

是最高贵的棺椁

埋葬你和这个早晨的同时

让一个干净的灵魂，在落单中

获得她该有的尊严

 

——在人间的低处，因幸福而啜泣

一场秋雨，正好下在荒野里

 

 

冰凉

 

这样的生活

我已习惯

雾霾没有藏住的骨头，躺在

两条铁轨的周围

我的步子凌乱而杂沓。我从来都喜欢

把路灯称着为亲人手里的马灯

 

斑驳的光线

比奶奶的手掌还冰凉。两块石头

手掌的纹路，冰凉的念想

还有谁，从枯草上打听到月亮寒心的叹息

 

栖在铁轨上的早晨

眼里的白霜

风中的骨头和路。——还有谁在下一站

默报冰凉的站名

 

 

慢歌

 

月光啊，摸进你的睡衣

床上骨头擂鼓

墙上挂钟敲锣

谁，咳嗽了十二下

 

——有人偷走了乳房上的灰烬

一小块黑暗，响声格外脆亮

像檐下的冰凌

 

一丝住在你身体里的月光

听见鸟鸣，拧出冰霜

像腐败的星辰

最终

干硬成一块块碎冰

 

如果真有人，趁着风雪赶来

那他

就是带血的

最惊悚的一块

 

 

深陷

 

根茎深陷。枝叶无边际的摇动

像波浪，荡漾在一个人的内心

 

月亮的乳汁，正好喂养着一群

饥饿的芦苇

沼泽的脸庞，慢慢地红润起来

而人心仍旧恍惚

似乎没有人再敢往前迈动一步

 

锋利的时光

用无际涯闪烁的光点

呈现它的有序与苍茫。倒是有人

灵魂陷入的慌乱与尖叫

很快扩散至黄昏的四周

 

——只是晚课的诵经声

无羁绊地翻过红墙，在水洼处跳了跳

轻易地就越过了众人身上的阴影

 

“我们不能像苇草一样，陷入其中

不能自拔，我们要用退却

赢得前行......”

 

事实上是，我们这些从寺院出来的人

都无意地陷入这片沼泽

即便是

月辉递过来了一条光亮的小路

但每个人都在使用黑暗

向别人不停地辩白

自己的迷途

 

 

街景

 

在城里，正午的阳光让匆匆的行人

炽热难耐

一群有大有小、有干净有肮脏的公狗

追逐着一只发情的

乖巧的母狗

它们在大街上旁若无人

它们互不相让，像争抢一根肉骨头

但最终，让一只落寞的，肮脏的

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公狗，在它们争斗的过程中

赢得了母狗的青睐

这个过程

不是被躲在树下纳凉的

等待开会时间到来的

公务员看到

很可能是，被坐在椅子上

相拥着的一对恋人

最先看到的

 

——不过

“缘份会不会将他们

推近，驱离，并阻挡他们的去路？”

 

 

落叶

 

看着落叶，一片一片，像脱落的月光

那片苞米地里，十年前，月光也是这样落的

我和小芳暂时拥有了苞米地的寂静

 

落叶没有停歇，风也没有停歇

“沙沙沙......”，声音细微，多像小芳十年前的那次

 

一地的月光，依旧那么安静

每片落叶的背后，是不是涌动着时光的漩涡？

 

 

猜想

 

正午的寂静，被一片落叶打碎

蝴蝶的翅膀有了闪失，它没弄出更大的动静

在树下静坐的人，看到了尘埃的凌乱

和光线的弯曲

天空过于遥远。它没有看住

一个老人的逝去

我想，这时应该有个女人经过这里

应该有回眸一笑。她完美的曲线

不是秋风吹落的那种，不是一棵即将落叶的树

所能认同的

不过，我借着一只蝴蝶

猜想到了，下一刻的事情

 

 

 

作者介绍：

惠永臣，男，1973年出生，甘肃作协会员。出版诗集《时光里的阴影》、先后有600多篇（首）诗歌散文作品发表于《诗刊》、《中国作家》、《青年作家》、《星星》、《岁月》、《黄河文学》《诗潮》、《诗选刊》、《都市》、《鹿鸣》、《延安文学》、《安徽文学》、《天津文学》、《西部》、《诗林》、《中国诗歌》、《青春》、《文学港》、《山东文学》、《西南军事文学》、《阳光》、《西北军事文学》、《青海湖》、《朔方》、《湖南文学》、《骏马》、《佛山文艺》、《牡丹》、《甘肃日报》等多家报刊杂志。曾获甘肃省第五届黄河文学奖、白银第一届凤凰文艺奖文学创作三等奖、先后有三次荣获《甘肃工人报》举办的全省职工诗词大赛一等奖。

作者通联处：甘肃白银市靖煤集团公司魏家地煤矿办公室。邮编：730913，电话：18309438760邮箱：bypchyc@sina.cn，qq:731599694；身份证号码6228011970092600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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