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道桥，我与大片胡杨林邂逅

是谁替这些倔强的老人

准备着后事，又是谁

把大捆大捆的月光，背过来

投放在这里，让我看见，大片黄金的背后

隐藏着的心酸。在我远离父亲

来到这里的时候

给我安慰的，不仅仅是

大片胡杨投下的阴影，和像词语一样

飘落的叶片

我无法在二道桥找到故乡的影子

无法将这里的情景

真实地描述。我知道

至今，我还没有为辛劳的父亲写下过一句诗

——试图穿越这片林子

但夜色浓厚，我没有提供照明的词语

那就允许我想象一座房子

几亩薄田，一群陪伴父亲的羊群

想象大片阳光照在一生怕冷的父亲的身上——

他的温暖，来自一个写诗的儿子

一个把生活过得一塌糊涂的儿子

 

      离开

 

多么遥远的路途

够不着你。借助一只翻飞的苍鹰吧

 

它的视线，可以遥及到想象的地方

此刻，我坐在陌生人身边，发呆

山路盘桓，我还有多少遗憾没有

通过短信发出？那个不时发出爽朗笑声的女孩

不是你

那个伸出手，摸着她的秀发的人

也不可能是我

 

山川远逝，从昏睡中又一次清醒过来

我已无法从原来的地方

找到你的影子

 

四顾茫茫，窗外的原野

仍旧在销蚀着

夏日闷闷的时光

 

      大雨即将来临

 

雷声此起彼伏

一个人在野外。我没有担心

会在雷雨中找不到家门。我在想

你在我跟前多好

 

看那两只蝴蝶，在一片花叶上

多么安静

一场即将来临的大雨

不会打碎它们的梦

 

你不在的时候，我常常忘记了所做的事情

感觉自己的忙，不是来自外界

但又来自哪里？

 

在大雨即将来临的时候

我感觉到

旷野突然安静下来了

包括我惊悚的灵魂

包括草叶上，细微的光线

 

 

      一棵玉米

 

有些鹤立鸡群。它舒展着叶子

有一只蝴蝶

从花穗上飞离。我看见颤抖

不是来自于身体，和迷蒙的时光

 

不要责怪这些低矮的草

不要介意，我对你注视了很久

你应该站在玉米地里

你应该和很多的玉米站在一起

而现在，我不认为

你是一棵正常的玉米

 

一棵玉米站在这里

和我对视。使我看到了它的一切：

包括须根微微地走到，包括来自茎秆内部

的颤抖

 

 

      山谷里

 

阴影从一块石头开始

整个山谷，所有的事物都仿佛被遮蔽了

 

包括两个人散漫的身体

一对栖落在花枝上的蝴蝶

一股轻细的溪水

几朵随意开着的花朵，一只试图

飞离这里的水鸟

漫上坡顶的牦牛群

 

阴影从一块石头开始

慢慢消散

之后，这里平静如初

那两个走在一起的人

“在严肃的生活之外”

“像兰草和它的芬芳悄然地挨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