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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新诗集《离歌》后记 : 鱼的记忆

(2013-09-27 16: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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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的记忆

  

 

 

有时候觉得自己是条鱼。陆义村就是那条养大我的河。

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是条河,我的体内养着不同颜色的自己。

可我是鱼吗?

小时候喜欢从河里抓鱼,之后养在玻璃瓶里。夏天和秋天之后,冬天的阳光照在窗台上,我就把玻璃瓶搬到窗台上,结果中午从学校回来时,鱼儿已经翻起了白肚。

我抱着玻璃瓶一直哭。

后来,自己家里有了精致的鱼缸,儿子也喜欢养鱼,就帮他买来红色、黑色或黄色的,很细心地养着。但每次看着鱼缸时就有点难过,总以为是我剥夺了它们的自由。有一次在书上看到,鱼的记忆只有7秒,我顿时很释然。原来它们每天游来游去都是快乐的。

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可我面对鱼缸的时候还想到什么?比如鱼和水之间,鱼和我之间,必然有些什么关联。

鱼会不会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我。

这个想法让我大吃一惊,我来回地走,就在那个几十平米的客厅里,看着游动的鱼。

我喜欢怀旧,记忆的时间比7秒多出很多倍。

我想到养大我的村子,一说到陆义村,我心里就莫名地激动,我的身体里就会比平时多出很多的水分,我的双手会慢慢紧缩,出现扇子一样的尾。更要命的是,我说话就像吐泡泡。陆义村是不是像鱼缸一样,或者像我第一次养鱼时用过的玻璃瓶?

 

继而,我想到那个村子里的亲人。

多年前的一个黄昏,父亲正在西厢房读一份报纸,手中的报纸被震得“哗哗”直响,他用手按住抖抖索索的报纸,回头看站在旁边的我。

他突然说:地震了!一只胳膊抱起我就往外跑。地震一瞬间就过去了。

多年后的一个深夜,我们在一个叫马营的镇子上,学校的宿舍很简陋,隔壁有什么动静,都可以听得见。那晚我惊醒时,听见隔壁的小张老师从宿舍跑了出去,那扇旧门“咣”的一声,似乎又关上了。我又一次闻到了地震的气息,可我还在床上呆着。第二天我问起时,他笑着说,刚开始以为是地震,跑出去才发现院子里就他一个人,又返身回来睡觉。怕丢人,所以什么都没说。

那时父亲还在世。我突然很想他。

当然,这只是回忆的一种方式。

父亲做了一辈子小学老师,临退休时获得了一枚“三十年教龄”的荣誉奖章,其实那年他已有33年的教龄。在村里,他是两辈人的老师,不管老的小的,都喊他“老师”。父亲是村里毛笔字写得最好的,每年都有很多人来找他写对联,当他把红纸在桌上铺开时,我就在一边很自豪地为他挪纸。所以,每年我家都要搭上几瓶墨汁给村里人写对联。

老家的屋后有一棵杏树,不是特别高。所以,小时候我天天爬上树去摘杏吃。从杏儿青到杏儿黄,我几乎天天都要摘一颗尝尝,为此,父亲总笑我馋,叫我馋丫头。有时候,他会一直陪在树下等我下来。我以为他在等杏儿吃,其实他在等我安全地下来。

我喜欢看着父亲在树下低头吃杏,或抬起头笑着看我,有时他用双手接我下来。那时候只要他在树下,我就会有很强的安全感。只是后来我很少吃到杏了,父亲也越来越老了。也许他还会去树下张望,够不着的地方用拐杖敲几下,杏儿就会掉下来。他捡起那些沾了土的杏,再用袖子拭擦干净。每年杏儿熟了而我不在家的日子,我总会这么想。那种心情就会涩涩的,像青杏儿。

那一年父亲去世时,树上的杏儿已经有豆子那么大了。送走父亲后,我一个人坐在树下看村里的孩子们摘杏儿吃,心里就难过。这世上最疼我的那个人终于去了。

 

妈妈从出生到老去都在这个家,她亲手拆掉原来的老房子,换成新的,之后又后悔得要命。

她在这个家里整整70年,总感觉什么都是自己的,即使一瓢一盆。她的优越感越来越强烈。她拔掉院里不断长起来的草,她的幽怨就弥漫在那些草上。

以前我们都在的时候,我们都在分享这个家,但它是完整的。后来父亲病逝,哥哥相继搬出去,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我们把之前占有每一份都还给她,可家突然变得七零八落的,刹那间就散了。

我想,每天黄昏时她会在西边的檐下,做针线,抬头间,就能看见屋后的树洞,鸟窝和被风吹落的果子。那样的情景多么寥落,多么让人不安。于是我把她接回来住。从此,妈妈的家就彻底空了。她用旧布盖住曾经用过的家什,离开时反复地回头,她和这个家的告别显得苍白而单调。

每次回去时,我替她打开锈迹斑斑的锁,推开门时,土就会落下来。屋子里全是灰尘。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才能把那些尘土清扫干净。即使打扫干净了,她的心里的灰尘会依旧在,剩下的日子,她就会活在那些尘埃里,且会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灰暗。

所以每年秋天,她都会念叨,后院的果子该落了。

那些落下的果子,就会重重地打在我和她的心里。

 

很多美好的声音耳朵是听不到的,只能用心去聆听。

每天清晨,我听见自己醒来,先是眼睛醒来,接着是心。我听见自己的双手伸出去,推开窗户的同时,我渴望听到鸟鸣,可更多的时候也是听不到的,那些声音就只能出现在臆想中。

再过些时候,我想听到阳光从空气中散开的声音,抬头间,却只见到它白花花的光,那些声音就在心底隐隐地藏着。

树枝和草尖还是潮湿的,雾慢慢退去。这个世界就要暴露它最美的部分,我听见草地上的羊群和它们闪烁不停的歌谣。

风吹过,我听见风声和花朵打开的声音,听见它们层叠的红色或青蓝。

它们赞美自己的同时也赞美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除了赞美自己,也赞美了我。

我只是个乡下孩子,天黑了,很想回家。

可是风来到我们中间,它来过之后,似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比如,我们都变成一株一株的草,在山上活着。

我们细听,从山上刮来的风,和落在山顶的雪。他们同时来到人间,他们在人间死去。

我的亲人也是。来了又去。

他们都去了哪里?像几根白发从这个世界消失。

那天妈妈说,她老了,干不动了。我突然看见妈妈头上的白发,越来越粗,越来越清晰。我看到她的眼睛,就想起父亲的眼睛,因为瘦,都有些低陷。

我想走过去抱抱妈妈,可我一寸也没挪动。我也看见了自己的眼睛。像两口井。

楼上总传来搬动桌椅的声音。院子里,割草机还在继续。旁边的建筑工地上,挖掘机正发出很大的吵声。几个蹲在马路边的老人,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这时候,如果是一枚叶子多么安静,树多么安静。我已经很久没在树下看到蚂蚁了,小时候把水灌进它们的洞口,那时候它们显得多么慌张。

像我,找不到亲人时,会一个人站在村口,显得多么慌张。

 

 

20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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