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转载]整理近作一组

(2013-05-07 17:28:04)
标签:

转载

原文地址:整理近作一组作者:高鹏程

 


我写过大海……

 

我写过大海。我无数次写过大海

但从未使用“蔚蓝”这个词

尽管我可以从别人的眼中借来这个词

也可以从眼前的海水里剥离出它

但我没有。

我只写它的浑浊。

事实上,恰恰是它的浑浊

赐予了我们生存的养分

我也从未使用过“浩瀚”这个词

我知道它的博大,来自每一滴海水

颠簸的命运

来自它们的汇聚,相互搀扶、拥抱,有时

是彼此的挤压,瓦解……

我也没有使用过富饶这个词

我知道它的里面,不光有水族,营养盐

也有舰船、潜艇、沉船以及

海底锈蚀的炮弹。它还容纳了太多

异质的液体:被污染的江河、泄露的石油,一个人

或者一个国家

遭受的屈辱

我知道它看似宽阔的胸腔内,有默默忍受的胃溃疡

我甚至没有动用过“美”这个词

尽管它平静的海面和偶尔

卷起的风暴

完全有资格配得上这个词

但同样,我见过它吞噬的捕鱼人的尸身

它浪花里闪着刀子一样寒光的牙齿

它打碎之后吞进肚子里贝壳状的牙齿

它的暗流、漩涡,它如何成为

乌云的巢穴和闪电的深渊——

是的,我眼中的大海

它浑浊、肮脏、腥咸、不美

但我依旧一次又一次写到过它

不为别的,仅仅是因为

我呆在海边,我不得不面对它

这么多年

我的血液里早就有了和它一样的呼吸、节奏、盐分和热爱……

 

2013-04-08

 

 

请允许我再次描述波浪

 

请允许我再次描述波浪

这无法否认的始终如一的坚持

一波又一波涌向海岸的执着

无法描述的是它究竟起于何时

或许源于大海内部的一次漩涡,两种

洋流的交汇

或许因为外面的一次撞击,沉船或者礁石,

甚至是一粒更小的沙石,一滴雨

一滴站在船头的失意者的泪水

请允许我描述那些浪尖上起伏的事物

在众多的随波逐流的脸孔中请允许我

专注于描述其中的一张

请允许我描述它每一次的陷落、救赎和颤栗

感谢命运

40岁了,他已经顺应了颠簸但从未迷失

 

2013-04-25

 

 

花岙岛,谒张苍水抗清遗址

 

“面对不同的洋流,礁石比青名更加不朽。”

当我们泊舟上岛,海水向两边分开

像你当年,被执后经过的山陬海邑

一道故国衣冠,再次划开了围观人群

凝固的海面

而已经改头换面的草民是否被又一次唤醒了

亡国的羞恶之心?

 

沧水横流。斗柄北指。

是“从道不从势”,

还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三百年了

海上的迷雾,淹没的

不只是潮水和礁石的选择

 

而时间的质问,和逼迫

从未停止

它索要的答案,逐渐指向了一条

逐渐荒芜的英雄末路——

通往雉鸡山的仄径和史书上寥寥数语

哪一个,更加接近真相?

 

三百多年了。昔日荒芜的海岛

早已人烟阜盛

有关核心价值观的讨论

总是随着时代变化

似乎,永远都在变化之中。

 

是的,时间的逼问和辩白

永远都是

越来越模糊

甚至到了最后

连你是否在此存在过,都已引起了质疑——

山顶上的遗址漫漶不清,

史书里的记载隐晦诡异

 

唯有一波一波的潮水,应和着你

临刑前的偈语

——它看似动荡不安

但最终从四面八方,涌向了海岛

斑斓的山色

 

注:张苍水,明末抗清将领。兵败后曾退守象山半岛南部海岛花岙。后因叛徒出卖被执。遇害于杭州弼教坊。临行前曾脱口大叫:好山色。今象山高塘岛外花岙岛上的雉鸡山上留有屯兵遗址,但是否为张沧水所留,众说纷纭。而他抗清的意义同样有人提出质疑。

 

 

 

每一条鱼,都是一颗行星。

 

是的。海那么大。但每一条鱼

都有自己运行的轨迹。

 

一艘船在海面上行走。就像是

浮在暗蓝的天空里

拖着一张虚拟、沉重的网

 

而这只网,也在艰难地移动

拖着的

仅仅是一些死去的贝壳、鱼骨和沉船的残骸以及

自身的沉重

 

一条船浮在天空一样的海面上

它也曾试图对着天空撒网

网口,划过虚无的夜空

 

——是的,当我说起生活

这些描述

更接近事实的真相

 

而我们想要的,那些亮光闪闪的事物

却总是一些漏网之鱼

 

2013-04-16

 

 

 

 

雨从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落下。

 

云层之内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但雨落下。

 

雨落下。

从云层之下到海面之上。

 

短暂的旅程。短暂的

一生。

冰凉。

清白。

透明。

 

那么寂寞、那么短暂的旅程啊

从虚空

到虚空。

雨,

作为雨的一生

不会遇到任何事物。

 

 

雨在落。

雨使海天变得模糊。

 

渐渐地,雨消弭了海平线。

 

在落。

 

整座大海仰起脸,承接着雨水的到来

雨,让大海泪流满面

 

——不会再有什么激烈的动荡

雨安静地落下

雨落下。

雨落。

落。

 

除了有那么几滴

穿透了海面,继续它的行程。

更多的雨,落下,然后,

结束。

 

我不再说出什么。我目睹了

一滴雨面对死亡时的安静

和整个海面无声的颤栗

 

 

清明纪事

 

清明我无坟可上。无处可以恸哭。

 

亲人们大都葬在遥远的故土

距离,

有时真的让人可以不知羞耻地消弭痛苦

 

时间也是。想起前几年的国难,时至今日

对它的哀痛同样已不明显

不会再有新闻、诗歌铺天盖地

油菜花一样,遮掩大地上的疤痕

 

时间像浮土,堆在了人心的废墟上

除了那些失去亲人的人

谁也不会再去翻动

 

就像此刻,我蹲在微博上,看H7N9的最新消息

还好,这些鸟类的瘟疫

尚未大规模肆虐人间

 

且让我们苟活,不去试图感知禽鸟的悲伤

只模仿人间的麻木,并且在麻木中逐渐生出一颗

对于悲伤的免疫之心

 

而我要祭奠的,也恰在于此。

 

 

清明踏青

 

很显然,

这里有很久没有人经过。

 

通往山涧的小径

两侧的灌木弥漫到了石阶的中间

 

在山顶的一侧,一株辛夷的木杪部位,

一朵芙蓉花落了

另一朵依旧悄然无声地开着

 

涧户寂无人,只有枯木上的木耳

独自聆听

来自密林深处的声音:

 

落叶上的脚步声,似解缆的船

在随意漂动

而落叶下,是我们

抵达不到的地方

但春风,继续着它的召唤----

  

自然界的生死交替,总是如此直接。静穆。

却又让人无端地敬畏:

 

拐弯处

一树桃花正在怒放,它的下面

是青草掩盖的新坟

 

2013.4.6

 

 

在肿瘤医院

 

排队。挂号。排队。B

血检……再排队,等待……

窗外,白花花的日光加重了室内的昏暗

 

进出的人神情呆滞、凝重

鸭舌帽下,露出灰白、稀疏的发根

大厅里,人很多,但声音

却消失了,还有颜色……一副黑白默片里的画面

 

“保持心态更重要……你看我,乳腺癌,已经

转移到脑部了……但还有希望的

旁边,年轻的病友看出了他的不安

 

出于感激,他向她

咧了咧嘴角——

但其实,让他获得安慰的,不是她的乐观,而是

她似乎更重的病情

 

“到这里来的,大多都已是晚期”

很多人的面孔第一次出现,也可能是

最后一次,“湿漉漉的黑色枝条上花瓣数点”

鬼使神差地,他忽然记起了这句诗

 

小商贩持续不断地向人群

塞着医疗广告纸,上面

有大致相同的内容:很多晚期,热疗、化疗,都无济于事

但用了他们的独家配方,奇迹出现了……有人

厌恶地推开,有人像抓住稻草似的收集了一大叠

 

结果终于出来了:边界还算清晰,回声欠均匀,

周边血流量丰富,但抗体还算正常,

恭喜你,基本排除恶性……诊疗室

光线突然亮了一下

 

他回头想冲她笑笑,但最终

只是又咧了咧嘴角,然后把头转向了窗外:

早春的肿瘤医院,绿植很少,但墙角

依旧有不知名的小灌木,爆出了几颗新芽

 

但他知道她其实并不会看到

 

2013-03-10

 

 

纪事:惊蛰

 

书上说,惊蛰春雷萌动

时分三候

一候桃始华;二候仓庚鸣;三候鹰化为鸠

 

但这一天,吾国版图平静

春雷,似乎还躲在隐秘处

某会上

有人放炮,震开的只是官员脸皮上的笑纹

 

昨夜

一个两个月大的婴儿灵魂去了天堂

沿途,微弱的光

只照见了尘世的阴霾和人性的恶

 

今早晨练,山道上

桃花依旧爆出第一颗嫩芽

——它不懂人事

它依旧持有一颗草木的心

 

而早醒的虫豸,重新钻回地下

谋生艰难。我不知道

宇向的苍蝇是否还在坚持朝向

圣洁的一面

 

像一只老蜜蜂

为了孩子,我需要小心翼翼地包住腹内的酸楚

不让它稀释我在另一个角落里酿造的蜜

 

2013-03-05

 

 

人民广场

 

孩子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练习滑冰

突然被地下冒出的喷泉打湿

——这是真相:在我们看不见的地下,其实

早就布满了电线、管道

和涌动的暗流

那个在广场散步的人

其实是走在结冰的湖面上

随时都有

陷落的危险

 

总是这样:铜镜光滑的表面布满了细微的凹痕

吞噬着我们的表情和心灵

敏感、细微的部分

往往,我们留给自己的

都只是模糊的轮廓

 

永远是这样:在被涂抹的

光滑的史书里

其实处处都有陷阱

风从时间深处,搬来尘土

但总有一些蛛丝马迹

总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挣扎着

从字缝里伸出

把我们拉向文字的反面

——真相背后的真相

 

那么,请允许孩子们继续练习飞翔,允许他们的翅膀

被突然冒出地面的水柱打湿

允许我们接受模糊和模糊学

没有谁能真正看清楚自己,命运的走向

除了衣冠

除了衣冠下,百感交集的心

 

时代的磨刀石上,请允许我们继续

接受砥砺

并学会调整角度

以免被愤怒磨快的锋刃误伤自己

 

2013-02-22

 

 

烟花之诗

 

制造烟花,就是制造绚烂和死亡。

……夜空中的脸,一半还在盛开,另一半

已经消失在虚无中

 

在灿烂中死去。成为烈士并由此获得

另一种意义的诞生?

还是,继续用纸

包住那些火,直到它腐烂在另一种夜色中?

  

……没有答案。连恒星都是易逝的……

相对宇宙的空无,

那绚烂、易逝的光斑里或许

存在着某种永恒的东西

 

那么,去吧。找一个借口,在无意义中

找出某种意义。节日、祭奠,或者

爱。然后点燃那一根引信……

 

……直到一切重新平静下来

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也不在灰烬里重生

只剩下一丝,空气里淡淡的硫磺味

 

只剩下一排燃尽的纸质黑洞,依旧像众多

质疑的眼神,

对应着神秘夜空中我们同样一无所知的黑洞

 

2012-09-14

 

 

行道树

 

西川说:菊花只有精神,就像牡丹

只有肉体。

那么,行道树,只是一个集体

 

不允许单独存在

不允许长出多余的脑袋

和四肢,对道路上的事物指手画脚

 

不允许有过深的根基

根部下面,经过了水泥严格的夯实

瘠薄的土层,只提供活命的养料

  

作为装饰和隔离

它们和红绿灯、警察一道,参与了秩序的维护

同样,它们也被维护。被修饰

  

需要整齐划一。它们被削去的脑袋

和四肢,可以忽略不计

一起偶尔撞上行道树的车祸可以忽略不计

 

没有人会看到一棵

或几棵低矮的行道树流出的血

也不会有人听到它们沉默的呻吟

  

很快,撞折的树被清理,换上同样的

另一批

它们依旧是一个集体。沉默、整齐划一

如同经过它们的沉默的人群

 

 

打往老家的电话

 

我害怕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

在深夜,在我蜗居的海边小镇

一间陋室里

我害怕来自四千里外

老家的消息

 

十多年了,它送来太多不祥的信息

祖父去世,外婆的丧礼

大姑、二姑、二舅、大舅、表妹以及更多亲人

意外的亡故

 

我也害怕打电话

我害怕挂电话时听到母亲在那头

哽咽的声音

我害怕嘘寒问暖之后的父亲

长久的沉默

 

我害怕那种安静得只有光缆在战栗的声音

 

——我真正害怕的是

打往老家的电话,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九华山·锁道

 

铁链冰冷。仿制成古木形制的

水泥栏杆又湿又黑。只有密密麻麻的黄铜

细雨中发亮

 

卖锁的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余光

咬住了香客们的行囊

 

山道逼仄。有人攀援而上,

去了更高处的庙宇

有人挂锁折返。消失在尽头的白雾里

 

那些白雾从哪里来?那些从白雾中

消逝的脸去了哪里?

 

偶尔,弥漫着的大雾忽然

出现了裂缝,露出山底的

人间烟火

 

——雾中跌落的众生

依旧在红尘里沉浮

 

只有雨还在继续。只有雨中的一块块黄铜

忍着锁孔里的痒

死死咬住生锈的铁链

 

2012-12-07

 

 

旧冬天

 

冬天来了。冬天,似乎从来就是旧的。

旧的房子,旧的桌布,旧的床。旧的日出照在

旧的窗户上面

我骑着旧的自行车

沿着旧街道去旧单位上班

单位里,新出笼的领导

依旧是那些旧面孔

年底比较忙,但也是些旧事

正如我忙里偷闲写下这首很旧的诗

但主要忙着的事是,把去年的材料拷贝到今年的总结里

忙好了,我会坐在一张旧椅子上,看一份旧报纸

有时候,我会站在窗边,看一会儿远处

山顶上变旧的积雪

我穿着一件旧外套,

外套里面的人,也是旧的,

而且正变得更旧,那里,积雪不再融化

就要过年了,孩子们喊着过年过年

但过完年,依旧还是冬天

或者说,冬天依旧很旧。

就像我发现,所谓新年,其实不过是

我轻轻撕下了一张旧日历

 

2013-01-24

 

 

 消失

 

远山在光线的下沉里迅速后退。寒冷

使这幢白色的房子看上去更加破败

像一只生锈的铁皮奶罐。风从四面八方挤压着它

 

壁炉里的火已经熄灭。屋顶的老式吊灯

光线迷离、沉重

灰尘一般落在厚厚的原木餐桌上。

 

这是很多年前

我从附近的树林里搬来的一截原木

很明显,它在朽坏,它和我一起在衰老

 

风沿着墙壁的裂缝钻进来。挂在墙壁上的大衣

保持着去年的形状——

它在变脆,纤维里的声响,像细微的骨折

 

很久以来,对于这幢房子,我曾以为,是过于

严酷的冬天损害了它

但不是,它的裂缝,来自房间内寂静的膨胀

 

是的,整整一个冬天,没有人从远处来,没有人

敲过我的门

即使是在睡梦中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消逝。包括这幢房子

老式吊灯、壁炉

以及原木餐桌厚厚灰尘下不再清晰的木纹

 

2012-02-29

 

0

后一篇:周末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