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过城垛的时候，我看到冷得出奇高的天空

一丛丛烟柱和灰烬。银杏脱尽

满地的落叶

多得不计其数，多得不能修改

多得我再也找不到——大地的秘密。找不到你

只有风用颤栗的声音，轻轻地唤了一声

 “疼痛？”“……不……”

它堆积太多

它像一窝苍白的蛇在我体内游荡

我永远不能说出痛。不能说

不管我握得多么的紧……时光……

谁能留住你

一群鸽子在城堡上学习展翅

它会不会掉下来……会不会吓我一跳

几个行人走在人行道上

他们跟我打招呼。他们是谁

你所爱过的事物，到底去了哪里

你最后……所抛之物……它必得落下

它又落到了哪里

                                2013年1月4日1:57:59

二，

嘉陵江这样的安静

一条鱼在游动

它穿着冰冷的鳞甲，走过一个寒冬又一个寒冬

我总是想到美人鱼

它用早已消逝的语言呼喊：爱情

有些倦意，有些不知身在何处。只剩

无言的垂柳。是谁突然得了病，答应嫁给他

巨大的去邪铁钉，是谁给它钉上的

那个法术浅薄的道士，他不曾让任何迷途的女儿

起死回生

枝桠上的刀口，怎么这样深

深得我的爱情，黯然失色

深得冬日的山城，像一只疲惫的怪鸟

它用沉默来表达思念，它一下只痛到心里

他们早已搜光每一片羽毛，每一颗粮食，每一丝风

我好穷啊

当最后一朵花枯萎的时候，天空红了一下

当最后一只鸟消失不见

……爱都枯了

只有那一排排银杏在摇曳。暴风雨要来了

从森林之外，从石墙之外，从世界的某处

唯有寒风在尖啸

一个又一个时辰转眼即过。午夜已至

亲，我老了

                                          2013年1月5日14:00:16

三，

你不曾到过我的故乡

不曾听得蕉声，一阵阵细雨

不曾看到成熟的冷杉，一张嘴种子就会掉落，跌入万丈深渊

不曾看到尖利的刺痛突然袭来，猎狗策马相迎

不曾看到人民光着脚。你的鞋还完好

不曾看到黑蝴蝶伏在树上伤心地哭

不曾看到梅花，落下金黄的花瓣

别给我戴上落下的花瓣。别将我的爱——这样纪念

你不曾看到……一只孤独的怪物

怎么多的人，也是一片……空荡

感谢这冬日的怀念，让我还记得几个楚楚动人的名词

几个叹词

记得荒唐之梦，潮水忽至

感谢这个季节赠给我的伤

饱满的伤，低泣的红灯笼……在旷野……照尽古墓

小小的随葬品一定满满的

小小一定痛饮到夜里。小小一定醉了

                                        2013年1月6日2:09:45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