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

这日光下，被风吹的樱花

似乎从明朝来。正阳门箭楼上有人射箭

有人叫喊，一幅盔甲将王朝和它们的历史贯穿

珠市口喊冤的人

大栅栏的小轩窗后

谁在饮酒，纪晓岚弹指阅微

八大胡同那边，外地来的商贾

秀才、盗贼和异域人，竞相把红烛

和它的内心，溪水一样铺在前门的廊坊与茶馆

到处都是店幡，在日光和月夜之中辗转

进出的人夕聚朝散，有一些马蹄嘚嘚遥远

还有一些，在挂炉的全聚德

以及六必居、瑞蚨祥，用酱菜与丝绸的方式

被功名和梦想狠狠滑倒

我曾在这里匆匆而过，也曾以外省人的姿态

站在天桥路口，有一些吆喝

从众多的货品和人身上，钢珠和琉璃

坚硬的蹦跳。那些流彩的、暗淡的、静止的、奔跑的

眼神异常的、嘴角开花的、眉头上锁的

仿佛在说：前门流转，前门汹涌，前门长过时间

而我说：前门是一种存在

一种民间与王朝的光亮。它不止是一种到达

更可能是每一个人的故乡和出发地

每一次进京，我都在前门下车，还有下榻

抽空在那里转转，饮一杯酒，再喝一盏茶

然后把自己躺在前门大街一侧，想心事，做美梦

有时夤夜望雪、独醉厅堂；有时风花雪月，敲木作歌

向上

从乌有，母腹，到产道

地面上的人，其实一生都在向上

空气、光线、雨水与声音

始终被围困和突围。而现在，一群人的长势

势不可挡，正在被三个人用身体

被铁翼和激情携带

刀锋直入般的接替，并且腾冲而起

这是一个持续扩大的境域

是大地向着更深距离，问候与质询

试探和发现。这是向着人类梦想的高难度挖掘

在更高处，发送我和你，甚至每一位先祖

以及后来者的体温，在蓝色星宇

让更多的仰望，看到由始以来的自由和美

我似乎觉得了阔大的呼吸

觉得从内心迸发的血渍，那一种汹涌的跳动

从空中向下，从三个人的唇舌之间

风暴般掀起深邃的波澜

我在倾听，有一些声音犁开迢遥长天

在人类的耳膜，乃至毛孔之间

向上的光芒耀眼，但始终是温情的

虽然遥远，可我总觉得宇宙和众神就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