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丹吉林

黄沙的沉醉是一种境界
巴丹吉林 月光漾起远古的灯火
凄凉中有笛音逶迤
让我看见苍狼眼中的忧伤
看见古烽燧
盔甲脱落而风姿依然


 这是和平年代 一个人
在孤独和风暴的核心
坚守 撤退
直到走开的那天

有谁能再一次聆听到遥远的天籁
米粒的黄沙在我掌中涌出光辉
巴丹吉林 曾经的古战场
贫寒的沙砾熊熊燃烧
被遗弃的冰冷的智慧
乌亮的刀 日夜游刃在皮肤之上
作为一名战士
每每在夜半 被成吉思汗马蹄惊醒

巴丹吉林 我要永久站立
我要有一把剑
我要和普通分离
直至东方的曙光将黑夜刺伤
迫退 直至无影无踪
直至初生的红日
将我涂染成
一座镀金的肖像


断城

断城之上，满目荒草掩藏着记忆
背后林立的残碑
战争的供词，在夕阳被历史说出
的词语
———风的长叹
旗帜上边刃上不逝的血滴

而我说出来孤独
如此不合时宜的怀疑和确认
历史转瞬成为落叶一张
当爱情撤退进生活的尘埃
英雄 便重新成为生命的总结
与新一轮的开始

断城的风声为何不绝如缕
这一切风景怎么在我内心
如此生动
岁月折不断苍鹰之翅
平凡怎能压抑我的颂诗与挽歌

可以想起这城上久远的回声
可以从容从流沙深处捡起活着的尸骨
想起利刃穿胸的将士
想起阴云压倒的故城
穿过欲望的人群
有一个名词我要一生珍藏


独伫苍茫

破碎的日光丢不下的沙砾
而我站立
而我站立的沙漠群星毕集
马群。苍狼。过去和未来的灵魂
高举双手
穿梭于丝绸

巴丹吉林。她的名字不是被叫响
是一种传说
一座天垣的都城
剑刃。战士。鲜血奔跑成江河
恒古的悲怆
我受召，并迅速摊开

我一一喊出
翻阅，并在独立时刻突然垂泪
我身体骤然空旷
内心积攒起的风暴
若隐若现
被狂浪的激情推向更高

……我神情庄重
寂然四顾
远处的灯火
我将走向更远的地方
母亲。爱人。在这一时刻
请叫醒父亲
和我的女儿贝贝
仰首西望——



远方来的小妹妹

翻过这座不高的山梁，再转过
一道弯路，我家就在那面向阳的坡上
卸下你沉重的行囊
先洗一把脸
我的小妹妹
想歇歇你就坐在门墩上
我去喊娘

屋后有一亩杏林，几株青杨
山雀站在自家的屋顶
放大了眼光；还有溪水和野蒿
打鸣的鸡冠花
再向左就是你信中的梯田
玉米正吐出红缨
邻居的小男孩，竹竿上的蜻蜓
感觉就骑在蝴蝶上

下午带你到山上，但请不要
轻易出声。谁都有自己的习性和梦想
野兔在草丛中
警觉着生命，前天降临的雨精灵
还午睡在桑叶的洞房
采一把山菊，虽没有你诗中的浪漫
闭上眼睛想一想
我的小妹妹：你洁净的衣裳
是不是有了燕子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