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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豌豆

(2018-07-22 15:04:30)
标签:

摘豆

孩子

压青

牙祭

分类: 散文随笔——西风

文/顾凤霞(塞外胡胡)

大豌豆



农历七月初,算算人们忙了一个夏天了,头遍地二遍地都忙过来啦,高粱红脸,谷子秀穗,大豆开花。就连阳坡坡早种的大豌豆都鼓起圆圆的绿肚皮,等待成熟的日子。
这时,二台子村的大队长顾二叔出来了,他首先把人召集到村中央的大甜核杏树下,聊几句开心的话题,接下来就要说正经事。
他说:“咱们也是忙了大半一年了。说白了,忙为的是啥呢?要是不为了这张嘴,我们扒死往活干什么。顺着垄沟找豆包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吗。啊!从春到秋,谁不穿坏两双鞋,谁不爬坏两条裤子,谁的脸上不吧嗒吧嗒掉几碗汗珠子,谁的手上不打几手泡。穿戴是千针万线缝的,吃的是一滴血一滴汗挣得。多不容易。纵使这样,可还是有吃不上穿不上的。你说,你是不是活着对不起自己的身体,死了对不起阎王爷爷。”
因为顾二叔的话只要拉出个头,就无限的延长。如果再中间开个差啥的,那话就没完没了了。
到底今天说的哪出?有人听小道消息,说顾二叔打算就在这几天大豌豆鼓肚了,要摘大豌豆。
顾二叔的话就那么几套,这一套早听腻了。有人打断话问:“顾二叔,你到底想说啥,我们早听够这些了!”
顾二叔笑着说:“活计忙完了,我本想让大伙先歇息两天再说,怎奈有好吃的等着,歇着就不舒服。”
于是一指北山坡的豌豆地说:“我也闻着豌豆的香味了,这几天直流哈喇子。那就在下午,大伙去摘豌豆吧。”
人们一听,轰的一下热闹起来,这是人人欢心的好事。于是问东问西。大人小孩全用,挎大筐的,拿口袋的,簸箕和脸盆的。
顾二叔说:“摘吧,只要烀的熟,人们爱吃,那就敞开摘。今年是大月,瓜果桃李都旺盛;那一片大豌豆,够村里人足足过一回贱年了。”
人们知道了,奔走相告,特别是孩子们,别提多高兴了。这青黄不接的时候,能改善回口味,想想真是太不容易了。
个人家镐头地有种苞米的,土豆豆角啥的,可是大豌豆可不是家家有的。因为她是早田,喜欢饱饱的春雨,开花的时候也不能旱着。就这两项,对于北方这干旱地区来说就难得。正像顾二叔说的那样,今年是大月,也就是正月是满满的,腊月也是满满的,一天儿不少,两头都不缺边少沿,自然瓜果杂粮收成好。
过了兴奋的一个中午,稍息一会,还没过热晌户头,人们就出门聚拢过来。来了,就在甜核杏树下等,等甜核杏树下黑压压聚满人头,顾二叔就一拍勃勒盖,说:“该说的都说完了,那就走吧。”。人们就齐刷刷亮开大筐口袋盆子啥的,向北山坡豌豆地进发。
原来这片豌豆地是去年七月份压了青的,也就是春天种高粱犯了土劫,苗没出齐 ,人们也就没惜理它。等下了透雨人们就只管忙别的去了,它就落了满地荒草。本该早早用翻转犁翻它一遍,可以种荞麦。怎奈五六月间拔苗除草趟地耘地正当人困马乏。到了七月份,种啥都晚了。只好套上队里的几条大黄牛几匹大骡子,轮番拉那盘又重又深的翻转犁。前边翻,后边就放上人捡草,草堆在地边喂翻地的牲口。就这样,地整好了,等待下一年耕种。
这时人们心头一热,想起库房里那稀有的一点珍藏,也就是豌豆籽。这种籽恐怕再不种,人们就将它忘记了。不过稀有是稀有,若是轮高产啥的,它可是一点都不上属。
种豌豆的时候,人们最大的感触就是人和牲口走在地垄上,腿脚直往土里钻,每走一步都那么艰难。牲口拉着犁直喘;点籽的在后面最怕顺风,因为是干埋,细土总是迷眼。
种完了,也下雨了,得了全苗。
这保墒的土地,一年不收二年赶上,豌豆秧子长到留腰深,紫花花染透山坡,豆荚一串一串的,把秧子都压斜了。
人们来在地边,大人带着孩子,孩子听大人的,黄皮的不摘,太嫩的不摘;摘的时候要小心秧子;不要扒毛,将东西放在垄背上。就这样,那小小的豆荚,一个一个经过人的手指,嚓嚓地放在筐子里。
“豌豆好吃亦难摘”。尽管人的两只手不停地忙活,可是筐子里的豆荚还是不见多。那寸许长短的豆荚,最多的不过四五个豆豆。全村尽管不到八十口人,可是晚上要想美美地都吃上豌豆,还得靠这些人的努力。
于是,尽管天热,孩子忍着不去喝水,大人不得抽烟。张大姑家人口多,分的要多,竟连闺女小四小五也都来了。
看着那莫大的一片豌豆地,这时候想起顾二叔的话,今年的豌豆有的吃,供得起贱年。原来如此摘了一下午,才刚进去一个地边边。
到了晚上,带着太阳分豌豆,每人三半斤,人少的人家分大半筐子,人多的就拿口袋往回背。张大姑家分了整整一面袋子,三十多斤。有人说,别看三十多斤,也不禁吃,因为孩子是最喜欢吃的。
人人带着豌豆下山了,那喜悦是从心里往外冒。孩子跑着回去开大门,大人在后面喊:“拿柴禾架火,等我回去冲遍水就放锅里。”
有的家里有老人的,孩子骑在背上,炊烟就已经在屋顶上升起了。当一眼看到那鼓鼓的豌豆荚,就忍不住欢欣。于是清水煮豆荚,今晚家家打牙祭。
当喷喷的豌豆冒着热气放出香味的时候,忍不住就想吃。吃豌豆不是剥,也不是用勺子筷子舀或夹,而是撸。也就是吃瓜子一样用牙齿轻轻一咬豆荚,豆粒儿就被挤出来。
说也奇怪,唯有吃不用学,刚刚学会自己吃饭的孩子, 张开小手就会吃豌豆。
那一年,大豌豆丰收了,亲戚家也沾了光。
那一片大豌豆,经过几次采摘,也没有完全摘过来。后来割倒了,大马车拉进场院,堆了满满的小山一样的豆秧带着豆荚。豆粒儿扬干净了,就分了。
那次顾二叔说,这会把豆粒儿都分给个人了,队里一颗不留,原因是这东西只能青黄不接过贱年,解馋可以,却不能当粮食顾得长远。所以分给个人家,谁家喜欢种的就种,巴掌大的镐头地也足够用了。不种也要留个种子。
小队从此不种了,因为不说也都知道,那一片压青的阳坡坡地如果种大田,得是怎样的收成啊!
人们低着头,像是吃了罪过一样,收拾完大豌豆,从此谁也没大声正经提过。
多少年以后,吃豆荚的人大概不记得了,偶尔在老屋子旮旮旯旯的地方,或许还有一个小纸包包,打开一看,几颗豆粒儿掉出来。紧接着,就翻出一个大豌豆的故事。
好东西,总是没不了,这年月还是从孩子的小吃里看到大豌豆的身影,青豆,有点咸咸的,用胡椒调着,香脆可口,越嚼越香。
但这谁也保不住,这是不是我们二台子七月间,青黄不接打牙祭的那种大豌豆。
记得,豌豆熟了,黄黄的豆夹含不住豆粒儿,圆圆的豆粒儿就散落一地,鸽子乌鸦,老鼠兔子都来吃。心态好的人看了说这是分享,人就要吃一把扬一把;心态不好的人看了就会说,这叫不吃白不吃,吃孙喝孙不谢孙!
大概顾二叔想的就是这种糟蹋,从此不种大豌豆。
至今走遍多少村边原野,好像少了什么,大豌豆的种籽在哪,谁还收着那份喜悦呢!

2018.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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