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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门上的事(五)——战乱中的村庄

(2017-11-06 05:10:04)
标签:

窑子

姥爷

战场

村庄

记忆

分类: 散文随笔——西风


文/塞外胡胡

母亲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出生的,况且,她的出生地不是庙子沟,而是红花沟。红花沟是个水草肥美的地方,有一条二十多里长,二百米宽的大沟壑。母亲出生的村庄已经是最里面的大沟壑的尽头,依山傍水,隔着大沟壑,对面是附近最高的那座山,就是大黑山。全村也就十几户,除了自家,还有几户别姓人。自家姓李,老少三辈,算起来也算是村里的大户人家了。除了有数的几家住得起房子外,其余的都住窑子。母亲就出生在一间狭窄昏暗的土窑里。
比母亲大两岁的还有二姨,比二姨大两岁的还有大舅。可是,就在母亲两岁的那年夏天,姥爷才年仅二十八岁就得了一场绝症,外面下着大雨,姥姥守着油灯,姥爷就在炕上咽气了。因为没有人抬尸体,姥姥就一直守他到第二天早晨。那时候母亲还不记事,一铺炕,隔着几个枕套,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就这样熬过一夜。第二天,姥爷被人从炕上抬到地下,没有棺材和炕席,只有几点干草,裹着尸体,就被人抬出去埋了。
姥姥的日子更难过了,穷的吃不上饭,更有人赶上门来欺负她,再加上红花沟出金子,当时日本人霸占着。兵荒马乱的年代,姥姥决定带着孩子另寻出路。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另寻出路,路在哪里呢,无非是投奔男人。于是经人介绍,姥姥带着孩子就来到我的另一位姥爷家。姥爷家已经有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姥姥又有三个,就是五个。
我的这个舅舅也不过是八九岁的孩子,当时姥姥还是舍不得他留下来的。只因为李家要给姥爷留条根,就强行留下了。姥姥并不知道他是怎样被叔叔大爷虐待,后来忍不下了就去找姥姥,姥姥想留下他在身边,可是日子实在困苦,就打发他去给人放牛,后来随着主人就流浪到围场。一去就是三十多年,三十年后回来看姥姥时,姥姥去了大板草原,没看到。后来就来看我母亲,当时我马虎记得,他高高的个子,红脸膛,面貌像极了母亲,此时的他早就自己养牛了,也有了家。看上去很是沧桑。不知都对母亲说了些什么,住了几天,然后就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姥姥来在庙子沟之后,好像忽略了二姨的存在。其实二姨五六岁的时候就给人当了童养媳。长到十七岁的时候又被婆家人卖给人贩子。人贩子把她带到锦州,卖给姓田的一个下肢残疾的人,比她大二十岁岁。
不过这个买主很拿二姨当回事,至少吃饱穿暖了,二姨就安心过日子,后来有了孩子,就打听家的事。直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父亲在金矿上班,有一位锦州的工友,说他知道有一位类似父亲所说的那位女人,很像二姨,通过他,才联系上,二姨才知道他被婆家卖掉的起始缘由。二姨才回了娘家。回家之后的二姨因舍不得孩子,就回去了。
母亲随姥姥去了庙子沟,那是没解放的时候,就在她七八岁的时候,一场战争,在庙子沟打响了。母亲回忆,姥姥也说过,八路军有一双铁脚板,早晨被鬼子赶得气喘嘘嘘跑来占山头,一场鏖战之后,到了晚上就去无踪影了。
姥爷还是舍不得他的两头毛驴,就把毛驴藏在土崖下的窑子里,窑门堵上柴草。
有一天,外面来了当兵的借毛驴用,姥姥刚说“我家没有牲口。”那毛驴就自个在窑子里嗷嗷叫了两声。姥爷跑到窑子里就打了毛驴一顿嘴巴子。毛驴不叫了,可是大兵不走,没办法就把驴牵走了。
姥爷不放心,说要去抬担架,实际上是去照顾自己的毛驴。姥爷就随着人流去了战场。
姥爷目睹了战场,才知道啥叫害怕,他说“那子弹在头顶上乱飞,过去了才知道那是来要命。”
娃子兵最机灵,子弹明明飞来了,他一低头就躲过去了。对老乡很好,总是用身体护住老乡。尽管这样,一场胜仗打下来,死尸用车运 ,伤员躺满了村庄大炕。人们都去帮忙。
那一次,姥爷从战场上迁回自己的毛驴,仿佛毛驴也怕死似的,一直跟着姥爷往回跑。跑回来就牢牢待在窑子里,不牵不出去,也就不再无故嗷嗷叫唤了。
母亲说,她小时候亲眼看见过杀人。说一个老头给一只队伍带路,不小心遇到卡子,队伍转身掉头就走,一个骑马的人抽出刺刀,就把那老头杀了。多少日子,那老头的血还在地上抹着。母亲说,卡子就是土八路,在村头埋伏着,这支队伍一回头就挨了盒子炮。后来扔下许多死尸马匹和枪炮,就跑了。
庙子沟地形崎岖复杂,兵家在这里周旋,有地方藏身,易攻易退。
兵家以为来无影去无踪,实际上可苦了百姓,一闹兵灾,不是要人就是号房子。男人去牵马抬担架埋死人,女人就得做鞋压碾子。老人孩子躲窑子里,有时候外面的子弹和爆豆一样响,不知道谁家就落了手榴弹,也不知道谁家的人就沦为不幸。基本上哪家的军队来了,都照旧折磨你。吓得人时刻就像避猫鼠,有啥东西都得藏起来。否则就被拿去了。说是用完了就给送回来,结果,不再来要就是好的,送回来的好事就别想了。连新媳妇的衣物嫁妆都不放过。
等兵家盘旋远去了的时候,留下的是满山坡的坟茔。谁也不知道里面埋得谁家孩子。多少年以后老百姓闹革命闹翻身就陆续搬出山沟子,来在山南的大河边上,也就是临河靠山,山清水秀的大川,对于那些坟茔的惊恐记忆算是渐渐淡漠了。
老庙子沟的现在,所有的记忆也只剩土层上面长着的野草,一些残留的千疮百孔干尸脸上眼窝似的窑孔,还有那些凸凹不平的地块。


2017.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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