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晚报》发文一篇——《打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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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父打铁火水悦耳 |
分类: 散文随笔——西风 |
文/塞外胡胡
感谢报纸,感谢编辑李文宏老师!

常言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姑夫打了一辈子铁,没成为铁状元,可是他那打铁的声音,叮叮当当,清脆悦耳,却至今回荡在脑海里。
旧式的铁匠铺子门前总是竖起一个两米多高的大架子,架子上钉着铁钩子,铁钩上挂着铁链子。不远处就是一个停车场,场地上有马有车;车辕上插着林立高起的大稍儿鞭子,车旁拴着拉车的骡马。
那些轮班上架子的骡马,就是要铁匠师傅给挂掌的,那时候当地最棒的铁匠师父就是我姑夫,他做铁匠活风强火旺,干净利索;他给牲口挂掌,从来就是单枪匹马。那些看似最劣倔的牲口一旦被他的铁链拴住,就再也难逃制服。只见姑父将那条挂在牲口脚腕上的绳索一拉,那骡马便乖乖地抬起脚来,随着叮当叮当几声清脆的响声,事先锻造好的铁掌便牢牢实实打在牲口的蹄掌上,随之那小碗一样大的蹄板儿往地上一戳,铁鞋一双,上刀山下火海,任其扬鞭驰骋!
那些远道而来的车马主人,往往在一边看着,一边竖起大拇指对姑父赞不绝口。姑父说:“这些硬硬邦邦的牲口,和人一样,千金蹄万金掌,配上一双好鞋,那是站有站相走有走相。也和人一样,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只要收拾收拾,它就出息了。”于是,一边拿快刀给牲口削踢子,一边对着牲口的脚掌选合适的铁鞋。
姑父的手艺远近闻名,之所以牲口的脚掌挂得好,原因就是铁匠活好,哪怕打一只钉子,也要丁是丁卯是卯,从不马虎。因此,他打造的刀剪齿耙之类,首屈一指,样样都是绝活。
记得,我姑父的铁匠炉最初就按装在桃来图村中央的两间屋子里,屋子很小,外面却很宽敞,临近的人家经常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那些清脆悦耳的声音,早已象穿透心底的山泉,滴滴沥沥渗透在人的骨子里。不难想象,一只呼啦哒呼啦哒的大风箱,一个冒着煤烟味的土炉子,风箱一拉,土炉子的火苗伸出长长的舌头,那些铁板呀,铁箸呀,含在滚烫的炉子里,一会就成了熟透的红箩卜。一只长脖尖嘴的铁钳子一捏,一个红里透心的铁块便放在太上老君的铁头上开砸。姑父的铁锤在前面叮当引路,随后的一只大铁锤便铿锵有力地砸下去。叮叮当当,叮叮当当,那富有节奏的声音,奏出一首清脆的乐曲。一些不成摸样的东西,转眼就打出了摸样。然后,将它放在身边早已备好的水槽里,只听哧的一生,一股浓烟冒出来,紧接着捞起来再烧再打。
姑姑和表哥表弟都会打下锤,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论铁活个个精通。
大凡民间耍手艺的人都有技巧,俗话说,长铁匠短木匠扯扯拉拉承衣匠,而我姑父打铁靠的是手艺,是功夫。所以那些大大小小的生活物件,只要是他做的就都顺手好用,而且在过口之后,还可以加钢铸铁再次捶打。
我姑父打铁三十年,也记不清有多少废铁被他打造成才,只觉得人老了练就了一身钢铁般的性子,他把哮喘病的姑姑伺候得舒舒服服,还帮着表弟养羊种田做家务。而最可贵的是他始终没丢下打铁的活计,特别是年前节后,雨雪天气,一个人觉得闷了,就在厢房的一间屋子里升起炉子,还是当年那么辛苦认真,想起什么就做个什么。
姑姑喜欢那些打铁的声音,姑姑说:“我一辈子最爱听的声音就是打铁啊!记得当年过穷日子的时候,肚子里闷闷的,一听到这声音就开心了。从家里出去送出老远,从外面回来,那声音老远就迎接着。真是好听!”
随着时代变迁,现代化的技术,所有使用物件应有尽有,那份打铁的声音就远了,远的人们无法听得到了。可是那份记忆却磨灭不了。泉水叮咚,心灵碰撞,多少水与火凝聚而成的人性意志,何不都伴随着打铁的声音,为古去的民间技术超度生命的魂灵!
2017,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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