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已经在美国小学上了一年的学前班和半年的一年级，这一年半里我从学校听到最高频率的词就是“缺钱”，各式各样的地方缺钱，想尽一切办法筹钱，简单说就是围着钱在转。裁员，或是空缺了的职位就不再另外聘人。裁课，什么艺术外语开不出来就算了，我们学区各个学校今年的体育课就是靠各家各户捐款才得以开课的。其他教育配合手段受到的影响也很大，比如去年暑假学区就宣布除了高中毕业准备升大学的班以外，其他多年来免费开设的暑期班一律取消，实在拿不出钱来。最后还是靠了一个教育基金会的赞助才开出了一些少收学费的暑期班。

长期的缺钱就像慢性的营养不良，一些恶果会慢慢叠加，最严重的结果就是小学班级的人数在增加。人数增加自然会给教学质量带来负面的影响，而且这种影响还是一个缓慢的、长期的、具有传递性的过程。从下面这张图表是儿子学校过去十年班级人数情况，可以看到过去多年人数都是稳定的，围绕着19.5人这条线，这样的人数是有科研数据为依据的理想人数。而且，美国还有相应的法案鼓励保持最佳班级人数，如果班级人数符合要求，政府拨款时每个学生按人头的平均数额会大一点，这样即使学校在每个班多放个把两个人，最终从经济的角度来说可能还是划不来的。但是图表显示，班级人数在最近两年竟然直线上升，到了29.5人这条线，可以说完全处于失控状态。是的，每个班多放个把学生划不来，可是多放十个可就能省下半个教师的工资了，穷急了的美国学校只能采用这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这个极度缺钱的状况最近似乎有了明显的松动。在学校教育委员会十二月的会议上，学区方面就明确表示今年暑假开设暑期班的经费没有问题，已经到位了。在一月份的会议上又宣布学区空缺了两年的一个行为矫正专家的职位现在完成招聘了。这个专家有些类似于心理分析的专家，对于一些行为出现偏差的孩子，有这样一位专家的帮助肯定比治标不治本的纪律处罚要好得多。只是这样的人薪水不低，缺钱的时候多半就是这样的位子先被裁掉。

更显得腰杆儿硬了的消息是本周学区宣布已经得到州政府的证实下一个学年的经费不会被削减，学区总监说这是自2008年以来的第一次！学区的绝大多数经费来自州政府，我们加州从今年开始提高了销售税，这样政府的经费会改善一些。另外在国会闹得沸沸扬扬的财政悬崖的事情对于学校来说也有所帮助的事情，联邦政府要加税来平衡预算，这样欠教育方面的钱就会大大缓解了。

去年十一月大选时我们城市还通过了一项收取教育债的动议，这样我们每一栋房子每年要多缴几百美金的债，可是学区就此获得了今后二十五年1.288亿美金的经费。这笔经费的规定只能用于学校硬件的改善，在投票前的宣传中列举了各个学校许多需要修理和新建的项目。可是在收债经投票确立后，在这个极度崇尚“赛先生”、绝对讲究“唯武器论”的国度，学区针对这笔钱最先成立的二级委员会却是一个科技改善委员会，学区所有学校每间教室会从这笔债中得到七千五百美金的经费改善科技手段，由这个委员会做调研具体怎么改善。大致说，每间教室要装上投影和音响，除了iMac和iPad以外的所有电脑估计都要被当成“E垃圾”淘汰掉了。因为2014学年开始美国将实行新的教学大纲和评估考试，其中一项要求是要在两年过渡期之后淘汰传统的“纸-笔”考试方法，全部改用电脑考试，为此我们学区的这个委员会瞄上了现在在美国学校里上升势头很猛的、依托Google系统的快速电脑Chromebook。这样的简易电脑目前零售价199美金，可以满足全国统一考试的要求。有了这笔每间教室七千五百美金的经费，给教室里每个学生买一台就成了正在讨论的可实行方案了！

美国的学校系统受到金融海啸的波及，跟着国家的经济挣扎了好几年。随着经济刚刚露出一点曙光，对于教育的投入就开始改善了。像我们学区这样利用教育债改善硬件的做法，还不是一个简单的“鸟枪换炮”，完全是“炮换大炮”，若干年后回头来看，这一批孩子不知道会得到多少的额外受益。“再穷不能穷教育”这句豪言壮语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悄悄地在中国大地变得时髦起来的，可是怎么去实践我还真是只在这两年经济大萧条的美国才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