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代连华

公元398年，在建康城的一个池塘边，许多犯人在等待行刑，其中有一人在临刑前，神色自若地整理衣衫，并对监斩人说：“我暗于信人，所以至此；原其本心，岂不忠于社稷邪，但令百世之下知有王恭耳”。然后慨然就义。

王恭是谁呢？王恭是东晋大臣王蕴之子，官至前将军、青兖二州刺史。少时王恭就有美誉，且有过人情操。晋孝武帝时出任官职，不仅性情刚直，而且重承诺轻口头，待人接物平和沉稳。

有一次，王恭从浙江会稽归来，好友王忱来看他。王忱喝茶时，看见王恭坐在一张竹席上，竹席上的图案编织精美，王忱很喜欢。王忱说：“这张席子很漂亮，是你从浙江会稽带回来的吧，能不能也送我一张竹席呀”？ 王恭当时没表态，甚至连表情也没有，这让王忱很尴尬。

王忱心里很不高兴，坐了一会儿便告辞。刚到家，后面却跟进来一位送竹席的管家。王忱不解地说：“刚才我讨要竹席时，你家主人一言不发，这会为何又给我送来啦”？管家笑着说：“大人有所不知，主人只有这一张席子，虽然当时没有表态送给您，然而心里已经决定送您了，所以派我送来”。王忱感慨地说：“我以为你家主人有好多席子，所以才向他讨要的，却不知他只有一张。他不解释，却心诺与我，真是值得我敬佩呀”。

王恭不喜夸夸其谈，更不喜欢轻易表达。即使是在严酷的政治斗争中，他还是没有过多的解释，依然重于心诺。

王恭的女儿嫁给了谢景重的儿子，两人结成亲家且彼此欣赏。时任太傅的司马道子十分不满，于是将谢景重拉到自己这边来任长史。后来，谢景重被人检举丢了官职。王恭便请谢景重任他的长史，结果还不曾到任，司马道子又出来阻拦，让谢景重出任咨议。表面上看，司马道子是在网罗人才，其实是在离间两个人。但王恭不以为意，每次与谢景重相遇，只是微微点头，但谢景重已经明白王恭的内心，依然是尊重自己的。

公元396年，孝武帝去世，晋安帝即位，司马道子掌管朝政，因为忌惮王恭的威名，司马道子不敢太过份。于是，便主动与王恭冰释前嫌，以期达到自己的目的，结果招到王恭的拒绝。公元398年，王恭起兵讨伐司马道子，以匡扶朝政，结果兵败被俘，于同年被处死。

有人许下诺言，却不一定能实践，有人一语未发，却在心里许下重诺。心诺重于口头上的承诺，这种心诺难能可贵，更是值得世人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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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周刊》总第53期2014年4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