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乡

文/神龙跨三江

    一天，中午时分，我走进一家小餐馆，要了一盘肉丝，一碗鸡蛋汤，津津有味的吃起来。抬头间，餐桌的对面坐着一个精瘦的老头，他正吃着一碗稀饭，就着两个馒头。

这个老乡的脸貌，感觉好像到哪里见过。对啦，是他。一下子展开了往事的记忆，想起了一年前的一天在秀山火车站候车室相遇的情景。

    那天外面下着毛毛细雨，我因公去外地出差。火车站候车室座位旁坐着一父女俩，一个朴实的老乡，一个非常秀气的女学生，快到上车的时候，老乡摸出了荷包里的五个鸡蛋，递给女学生，轻声地说：“这五个鸡蛋你带在路上吃，记着要争气，好好读书！”女学生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说：“爸爸，我晓得用功。五个鸡蛋你带回去吃吧，你好久都没吃鸡蛋了！”

    父女俩互相推让着，后来，老乡硬把五个鸡蛋塞进了女学生的提包中……

    我对着餐桌旁的老乡讲述那天的事，他笑了一下，也点了点头：“你记性真好，是有这回事。那天我是送我女儿去重庆上大学，她妈死得早，就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读大学花费大，一言难尽！哎呀……”他叹息了一声。

    我问：“你现在每个月给她多少生活费？”

    他伸出五个指头，小声说，“五佰元”。

   “这样一费用，不少哇！你靠什么收入？”

   “全靠卖菜。家里的好田好地都种了菜，抢早的菜。隔几天进城卖一次，城里人喜欢我们乡下菜，真的！”

    他的脸上见不着半点愁绪，因为菜好卖，显得很高兴。

   “太不容易了！就你一个人。对于你来说，是够难的了。”

   “哦，想来也是。我已五十多岁了，又体弱多病，路上爬坡上坎的，供一个大学生真有点费力。但只要她成才，我这个当父亲的就心满意足了。累点苦点也没什么！在农村，哪样事不苦不累，能有收成？”

    听了他这番话，一种敬重油然而生。我说，“看，桌上这么大一盘肉丝，我吃不完，你帮我吃一点吧！”

    他摇了摇头说：“这几天感冒了，脑壳昏得很，闷油，多谢啦！”

    过了一阵子，他站起来对我说：“兄弟，我要走了，我还要回家去淋菜，还要砍竹子编两个卖菜的篮子，旧的用坏了，快用不得了！”临走时，他将碗里剩下的半个馒头用纸包好放进包里。黑乎乎的手背露着几道伤痕，咳了几声，说：“半个馒头可惜了，带回家去还可以吃几口！”…….他抚了抚花白的头发，瘦脸上显现了更多的皱纹。

    他转身就走。

    就在这一瞬间，我被感动了。望着这个老乡父亲瘦弱的身影，这个支撑着一个女大学生命运的身影，含辛茹苦，节衣省食，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悄然间，几滴泪水在脸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