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成坠

每逢梅花开放时节，诚斋先生心情十分放松和惬意，总会外出探梅，并与友人饮酒品茗，赋诗唱和，过着悠哉游哉的闲居生活。从《杨万里诗文集》中，粗粗地作一搜寻，就可以找到大约十二首之多的探梅诗。

其一《探梅》曰：“春榜梅梢瘦处回，小花未忍折将来。却缘久住成幽事，剩看南枝一度开。”

其二《探梅》曰：“山间幽步不胜奇，正是深寒浅暮时。一树梅花开一朵，恼人偏在最高枝。”

其三《晓起探梅四首》之一曰：“一生劫劫只长涂，投老山林始定居。梦破灯青窗欲白，犹疑雪店听鸡初。”

其四《晓起探梅四首》之二曰：“打并人间名利心，万山佳处一溪深。仙家忍饿禅家苦，老子梅边政醉吟。”

其五《晓起探梅四首》之三曰：“一祖南枝泒五房，红黄萼绿腊鸳鸯。杏红千叶元无种，谁子翻腾个样妆。”

其六《至后与履常探梅东园三首》之一曰：“江梅小树打头开，便有红梅趁脚来。趱得杏红开火急，春凤已落第三回。”

其七《至后与履常探梅东园三首》之二曰：“雨后霜前梅欲开，欲开犹嬾雪风催。一秋不到东园里，从此朝朝暮暮来。”

其八《至后与履常探梅东园三首》“两朵三枝梅正新，不疏不密最忺人。花枝夹径嗔人过，絓脱老夫头上巾。”

其九《至后与履常探梅东园三首》之三曰：“雨涩风酸闷却春，日光初暖倍精神。天如一面青罗扇，仰看横枝自写真。”

其十《遣人探梅翟园，云尚未开》曰：“传语翟园千树梅，不应若（三个若，电脑找不出此字。）苴索诗催。今年雪后悄无信，去岁腊前强半开。”

其十一《送永新社宰解印还朝探梅》曰：“去年摘山初弄兵，永新县前戈剑腥。杜侯不持一寸铁，闭合坚卧民不惊。”

其十二《探梅偶李判官馈熊掌》曰：“小摘梅花篸玉壶，旋糟熊掌削琼肤。灯前雪衣新醅熟，放却先生不醉无。”

一个年迈的老人，难得一次出门，只是为了去探望和观赏雪中的梅花。他看到的是雪迷深谷，梅卧寒云，这恰恰是他意料之中的极其美妍的境界。因此，他只有笑，欲忘言。他真的想驻锡于此，结茅而居。这份喜悦和激动并非空穴之风，来自无由，而是出于作者对梅花的真挚喜爱。宋人林逋隐居西湖孤山上，以梅为妻，以鹤为子，大约也就是这种清高和孤直之情吧，诗写得很有意境，很有情趣，很有韵味。

这十二首探梅诗中，尤为吾喜爱的则是第二首。这一首诗意境拙朴绵远，耐人咀嚼。越是体味，越是浓郁。诗曰：“山间幽步不胜奇，正是深寒浅暮时。一树梅花开一朵，恼人偏在最高枝。”

漫步在雪后的山间，深邃静谧，空山鸟寂，那是多么地奇妙啊，其时，正为梅花盛开的季节，人们可以外出探访梅讯，一睹馨香如故的美景。恰恰就在这会儿，也是寒气最重的薄暮时分，整棵梅树上，仅仅开了一朵梅花，还偏偏开在最高的枝条上，要人仰首朝上凝望，因为距离过远，尽管张大了眼睛，东看西瞅，却始终看不清楚，真的让人懊恼和焦急啊。这幅场景，绝对是让人忍俊不禁，难得大笑一回了。

2022年6月7日9时2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