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见的战友杨立清如约来了

乘早晨八点二十的火车到北京西站

我送他和杨嫂子去同仁医院治眼疾

这当年本舰前主炮的优秀炮长

盯着我说：你丫变得让我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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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皖妹拎着两只黄山黑鸡

站在我家刚开花的玉兰树下

黄皖妹已不是当年那个俏媳妇了

她男人的工伤赔偿是我托人给办的

她说：黄山小母鸡，您不是最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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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在家煲鸡汤的时候最是无趣

更无趣的是王海男在咚咚敲门

还是大梦难醒，他说了很多宏大事

要办最大最好的惠民养老企业联盟

我将是他的第一客户——这梦游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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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鸡汤的时候表小姨子推门进来

她柳眉微蹙的样子让我凡心稍动

我才不喝——她说——高油食品

我的瑜伽教练决不允许自我放纵

我说：是老年瑜伽吧？骗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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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汤太多，我放进冰箱冷藏

我还要打发查水表的、送快递的

和小区物业管委会换届选举拉票的

我觉得我从早到晚嘴就没闲过

可我不知道与人说了东南还是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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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白天就这么过完了

欧阳晓桦准时来给我扎针灸

她瞥了一眼铺在桌上那张空白稿纸

笑说：诗歌，是睡眠最无情的死敌

我好想抱抱她——终于，没敢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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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十一点我敞开窗子，等风来

等风吹进海棠花幽微的抚慰

或者吹进一场突如其来的海上风暴

趁我还能勒紧湿冷的帆索，别让我

成为温顺的木雕中年和尚吧

——2023年3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