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哐啷》外三
文章旭红

有轨电车哐啷哐啷从远处驶来
没有停靠
这是一列没有载人，交接班的电车
整个车厢是黑的
像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它完成了一天的使命

又有一列电车驶来，明亮的灯光下
看不到几个人影
电车哐啷哐啷的继续向前，穿破黑暗
穿过清冷的广场，站台
只留哐啷哐啷声，回荡在空中

《蚊子》

蚊子伏在我写的字上，在它飞起时
与之对话，似乎听懂我的语言，而我
考虑它如何度过这个冬天，强过
我对它的诧异，在此时的突然出现

这是一个棕黑相间的大蚊子
我想到过世的亲人，它继续嗡嗡地叫着
停在我的手背上，我们对视

喝吧，如果你可以活着
如果这里的温度足够
请做一只长寿的蚊子

《掐野菜》

我们在河边茂盛的草丛里寻找
分不清，也无从下脚
仿佛每一棵草下，土中，藏着一些未知
那是它们的世界

这翠生生勾人的绿，在桥边
父亲曾带我和妹妹掐过几次野菜
教我们认识荠菜，枸杞，蒲公英……
有路过的农妇吼了父亲几句
幼小的我们只会呆呆的心疼

如今我一掐野菜
父亲就站在身边，老家的场景浮现
仿佛微风拂面，慢慢的炙热
父亲穿着中山装，带着两个小女孩
正在堤坝上
多年后，我拒绝那样的过程

《更接近自然》

更接近自然
布谷鸟的叫声萦绕
小孩的稚嫩、女人的聊天声、麻将声分布在不同方位
还有另一种鸟叫，细细分辨，又出现几种
在视线不能及的地方，听觉异常灵敏
它捕捉每一处宁静中的声响
其实这种宁静只是一种共鸣
多像和声部里不同的分部，听
这两个小鸟在辩论，东北方向，它压过人声
婴儿的哭声从西边传来，被东边的男声清晰地压住
又有人声加入，较远的电视声、敲木板声、男孩女孩声、貌似
妈妈的应答声，更远的汽车声一穿而过
所有这些声响全在布谷声之下，空旷，笼罩
树荫的道路，太阳在树尖闪着光芒
高楼的屋顶在光晕中模糊，除了侧面的阴影
这些只需静下心来
你看到听到的是一种表面的宁静，它善于伪装
这世界我们忽略的

2022.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