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前方《夹塘村运河故事》之五十七

时间是最有情,也最无情的东西,对每人都一样,非常公平。而人与人之间之所以有不同,也在于时间。以前有本杂志《八小时以外》,影响大。八小时睡觉,八小时工作,人人都一样。人与人之间的不同,是在于另外八个小时是怎么度过。周继林老师就是八小时工作之外,取得成就的一位书法家。
周继林,男,1948年12月出生于湖州市练市镇荃仁乡严家圩村,大专文化。湖州市书法家协会主席团成员、浙江省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
1982年4月6日,阴。清明时节,桃红柳绿,鸟语花香。上午与周继林同游含山,谈书法。行中,周老师给我介绍说,他字岑果,号三乐斋主。是想从这座含山中取得成果。以后在含山时,坚持健身和练书法。我说,第一次见面,我因报考电大,去镇上取杂志,见你正从小店买回一捆旧报纸,走过如意桥。印象很深。告诉我,家是砖瓦厂的职工宿舍,妻子在此工作。宿舍就在含山的南坡上。“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我便说,你这一捆捆旧报纸用于练习书法,让我知道,一个书法家是怎样练成的。
开始练习小楷字
1982年10月6日,晴。晚上,我到周老师家。周老师在书法上长进很快。他家宿舍朝西的墙上有“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行书字幅。我刚进门,见这一幅字,眼睛一亮。上次,我来时,见他挂这里的是隶书,很不错的。这次见他的是行书。他说,斜对门有一个叫永林的,也正在苦练书法。扬言“字不惊人誓不休”。我取出皱皱的一副字,让周老师看。“因为字不好,不打算送人”。相比之下,我感到两人的书法,不只是字的差距,而是书法态度。周老师身上有一种专研精神,坚强毅力,谦虚美德!家中条件不大舒适,但有浓郁的学习氛围!他的妻子是瓜子脸,身材苗条,长相甜美,正在床边做针线。一对双胞胎儿子在用功背书。他对说,下一步重点练习小楷了。我说,身边正有一本适合你的小楷字帖,明天带过来。
1982年10月19日,晴。晚上,断电了,我们老师宿舍前面一片乌黑。整个楼都黑了。我便去周继林老师的家。过山塘桥,走如意桥。一会,我在他家灯光里临贴练书法。周老师在书写:“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这条副,也是我喜欢写的。我打量周老师:身材中等,肌肉结实, 高高的眉棱上,两道浓黑的眉毛, 尤其是唇边浅浅的笑意若有若无地荡漾。心想,书法,在他的笔下必然是坚强有力的。不是胆子不大的缘故,我的字软弱无力,一比较就知晓。我俩正在写字,瞿校长进来,坐了一会。他说,看你练了一年了,怎么老是在临字贴,应该写自己的。我笑笑没有回答。等他走后,周老师说:他哪知道一些著名书法家到老,还要临贴呢?
1982年11月3日,晴。从练市中学听公开课归来,周老师约我去他故乡玩。周老师家位于练市镇荃仁乡严家圩村,他湖中毕业,自学大专毕业。在荃仁公社杨开庙高中任教,兼全公社初高中教导。这是江南水乡的一幢普通的三间平房,门前有一条小河。前面是稻田,还有一片甘蔗林。我走进周继林老师的家。北面一间灶房,南面是书房。这样普通的房子,却有不同之处,主要在于有书香的。
回含山后,想起周老师白天让我看书画的情景。他让我一边吃甘蔗,一边饱眼福。他,一个刚毅顽强的人!真的很有力量。
去看看李英的字
1983年 1月20日,晴。晚饭后,周老师让女儿红颖捎信来,要我去一下。原来是约我一起去看李英的字。上次,我在公社楼上看到李英的字,题为“含山影剧院”。我们一起先到公社楼上。徐土根在,他告诉我们:李英写的书法不在公社里了,听讲放在含山公社供销社。于是,我叫来镇上学生张辉带领,来到含山供销社楼上。走进社主任的家,很气派,给人一种舒适之感。主任听我们讲了来意,说(李英的字)并不在这里。我们只好作罢。归时,见后头跑出来一条凶狗。叫人害怕,因为,近来听见村上就有狗咬死人的。
是年,我画了一幅《猫戏图》给他看:猫温柔可爱,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民间传说中,猫又是招财与耄耋长寿之意。我的《猫戏图》本不显眼,可是经周老师题签之后,十分亮眼了。
调到含山中学去
1983年3月23日,晴。今晚断电,我到周老师家。我们教学楼在东山坡,周老师家在南山坡。相距很近。因为夫人吧?周老师告诉我,可能要调含山中学了,这是令人高兴的事。我想,难得的师长和知已。含山值得留人了,但我还是说:我要走。我想离开此地。他为之不舍,又希望我走得了。“能走最好”。总之,我们都要加倍努力!归来,我宿舍的邻居沈,顾两位老师在交谈。见我进去,便停了话头。我返回办公室,沈宝庆送我一个字条:爱入非非,谤人噬噬。说,三个月你就明白了。
1984年8月13日下午,是我调离含山时,去向周校长告别。他赠我一幅精致的小楷书法作品:文天祥《正气歌》。文天祥四十六岁, 被囚禁于晦气杂陈的监狱二年,始终不改书生本色,凭借正气抵抗邪气,肉体的受苦反而淬炼出更坚贞不渝品格。在任何时代,都有现实意义。我十分喜欢。近四十年来,我曾多次搬家,此作品激励多多,一直随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