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381:柿子与柿饼
(2020-12-05 20:38:04)分类: 教师专业成长 |
NO.2381:柿子与柿饼
家乡生产柿子树,几乎每家都有自己的柿子树。
每到秋末冬初,漫山遍野的柿子树,就是山村的一道风景。这些柿子树,不仅枝干长得盘旋如虬枝,柿子叶肥厚光滑呈椭圆形好看,柿子还是曾经是村民一项重要收入来源。
“红”柿子,是孩子们的点心。甜甜的,带着一丝凉丝丝,能不能吃到要看运气和本事。运气好,就是这个“红”柿子,就长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看本事,就是“红”柿子长在高处的树梢上,不是爬树的高手很难够得到。记得一位哥哥,就是因为爬树想吃到高处的“红”柿子,结果将比较脆的柿子树树枝踩断了,做了“土飞机”落到了点,跌得不轻。所谓坐“土飞机”,就是随着断了的树枝叶子,从高处坠落下来。
柿子,有几种吃法。刚才提到的吃“红”柿子,就是孩子们打牙祭的吃法,不入流的。
“染柿子”,就是将摘到的柿子,泡在一锅水里,将水烧到比较高的温度,不是将柿子煮了,这个温度要把握的好,水温低了也不行。这样,让柿子在一定温度的水里过一周的时间,就可以吃了。柿子,没有了涩味,变得甘甜可口。这样到集市上卖,比直接卖从树上摘下来的柿子价格要高一些,很多人家是做了“染柿子”自家吃。
最值得称道的一种,就是做柿饼。工序比较复杂,生产周期比较长。
说是工序复杂,首先就是“打”萼子,刮柿子皮。“打”萼子,就是把柿子腚上多余的硬皮去掉,让被刮了皮的柿子在晒柿子的石板上站得住。
“打”皮,用自制的刮刀,来回旋转着柿子,一个柿子皮就被刮干净了。刮得好,被刮下的柿子皮,呈螺旋状,抖开了,就是长长的一条,当地人叫柿子皮。这柿子皮,也可以晒制成点心,就将它放在一个篦子上,与柿子一起晒。晒柿子和柿子皮,都需要很长时间,大概十天以上吧,晒到柿子可以揉捏了为止。柿子皮,则继续晒,知道柿子皮上开始长霜,甘甜的那一种。
捏柿子,这是最费功夫的一项。一个柿子要捏好,大概要捏个百十来下,而且力度要不轻不重恰到好处。重了,把柿子捏破了,前功尽弃;轻了,柿子揉捏不成型,没有卖相不说,也难以晒出“白霜”。一个像样的柿饼,就是一个厚厚的圆形的甜饼,当然要在揉捏好后,在假以时日让揉捏好的柿饼晒出霜来。
开始晒柿饼了,家里的小孩子,经常关注柿饼晾晒的过程。看着本来黝黑透红的柿饼上,渐渐长出“白霜”,这种“白霜”从少到多到变得遍布整个柿饼,心里总觉得甜滋滋的。这种感觉也不是空穴来风,母亲一般会捡一些模样不好看但是“白霜”较多的柿饼,给自家的孩子吃。那种甜润的感觉,就永久地留在童年的美好记忆中了。
那些“白霜”多,造型比较好的柿饼,在市场上会买个好价钱。父亲赶集回来,还听到一个消息,这些好的柿饼,会作为出口产品,价格要比集市上贵好几倍。当然这样价格高的柿饼,在包装上是下了功夫的,不再叫柿饼这样的土名字了,又有了等同于高级点心的另外一个雅致的名字了。
那个时候,我常常想,那些过着非常优越生活的人们,也并不比我们有更多智慧:本来就是乡村里可以品尝到的美味,他们却要出更高的价格才能品尝,甚至不知道这样美味的来历究竟如何。
作为一名教师,我常想:自己的教育人生,就像是柿子和柿饼。没有经过切磋琢磨的教育人生,就像是那些摘下来就被卖掉的柿子。偶尔得到一些美好的记忆,就像是山里的孩子凭借着运气和天赋尝到的那一丝丝甘甜。更多的一种享受,则像是染柿子,保持一个合适的温度,让柿子变甜去涩。就像是我们开展了什么集体活动或什么教育教学法的改善,尝到了教育那份甜润。由于时间的匆忙和事务的繁重,我们很少像做柿饼一样,对待扮靓我们的教育人生。
其实,不管是教育还是人生,都像是做柿饼一样。“打”去最外面的一层皮,经过反复的晾晒,这些浅层次的东西,也有了一丝甘甜而不是最初的苦涩。我们的教育或人生,在现实中经历时,难免有些苦涩,经过思想文化和岁月的沉淀,这些看似价值不高的所在,也有了甜丝丝的美好。只要我们不抛弃,就是人无弃人物无弃材。至于教育或人生,那些硬核部分,在阳光下晒去其中的水分,内在的部分变得柔软,可以让柿子有一种内在的沟通与和谐。这种内在彻底沟通和谐的柿子,经过岁月的烈日和寒风浸染,生发出不可思议的“白霜”——那种生命得以升华的甘甜。一个好的柿饼,不仅造型美观,而且这种糖分的转化也是最彻底的。
近五年来,每日坚持学写教育教学叙事的我,忽然想到家乡的柿子。想到我,就像是柿子树上无数柿子中的一个。最初的我,就是没有被加工的柿子。再后来,我成了一个被染了的柿子,给人带去更多甘甜。现在的我,开始学着把自己做成一个柿饼,美好了自己,也甜蜜了他人和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