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2月1日,奥斯陆Bislett体育场。
Bislett体育场是挪威最大的体育场,相当于我们的“鸟巢”,也是奥斯陆利用率最高的体育场。除了标准的田径场地,体育场中央草坪还用做足球场地。在体育场看台下面,有一条545米两轨室内环形塑胶跑道供训练之用。平时没有比赛的时候,每日早9点到晚9点,所有训练设施以及更衣室桑拿房对公众免费开放;为保证青少年的体育运动时间,工作日每天下午5点到7点还专门划定中小学生专用时段。秋冬两季,奥斯陆三大长跑协会都把Bislett体育场作为训练场地。
Bislett体育场是国际田径赛事的重要赛场之一,从1965年开始,每年6月的Bislett田径联赛是国际田联钻石联赛的赛场之一。Bislett体育场还曾经是1952年奥斯陆冬奥会的冰上项目赛场。在Bislett体育场90年的历史中,这里曾经诞生了15项冰上运动世界纪录,以及50余项田径世界纪录。在美国Sports
Illustrated杂志评选的20世纪全球最重要的20处赛场中,排名第5。
自2005年以来,每年冬季在Bislett体育场举办的24小时场地耐力赛,已经成为欧洲最重要的耐力赛事之一。今年的比赛,北欧地区的顶尖运动员几乎全部到场:Bislett赛会纪录保持者Peter,挪威2012年度24小时最好成绩获得者Gjermund,北欧24小时纪录男子保持者Lars和女子纪录保持者Maria,瑞典2012年度24小时最好成绩获得者Jonas……上午10点,站在起跑线上这些大牛中间,分明可以听见他们紧张的心跳。
(二)
我总觉得,场地耐力赛最大的挑战不是体力,而是心理障碍。在同一条跑道上跑过10几个小时之后,会无聊到忍无可忍。如果不是为了有个在冬季训练长距离的机会,打死我也不会去参加这种项目。
在等待起跑的时候,我看到了Jard。这家伙以前主攻铁人三项,后来竟然痴迷场地24小时这种项目,真是匪夷所思。我悄悄问他:“有没有什么秘诀,在场上可以不觉得太无聊?”
他略一思索,说:“这样,你开局的时候尽量跑慢,慢到自己都觉得脸红的程度,这样一直跑到自己忍不住要爆发的时候,然后剩下的时间就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了。”
还没等我仔细体会他的建议,枪响了,130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比赛跑道在体育场的看台下,只有两轨,相当拥挤,而且看起来更像是一条隧道,除了地面,墙壁和天花板一律白色,在白色日光灯的照耀下,非常刺眼。整条跑道,目光所及之处不超过50米,哪怕脑门上吊着胡萝卜的驴,在这样的地方跑上24小时,恐怕也会无聊到死吧?
今年的现场主持人,仍然是Heming
Leira,被大家亲切的称为“金霸王电池”(Duracell)。整个24小时里,他在计时器背后的麦克风前做现场播报,劲头比场上的运动员还要足。他一会儿点评赛况,广播运动员亲友从网上发来的祝愿,一会儿转播重大新闻,分析德甲英超赛事,解析加沙局势,兴之所致,还会来上一段卡啦OK,在场边大跳骑马舞。这么一个人才,不去做电视台脱口秀主持人,却甘于当一名体育杂志编辑,简直是太可惜了。
(三)
比赛最开始,我坚持Jard的建议,尽量压低速度。场上的竞争相当激烈,前8个小时,Jonas,Gjermund,Peter,还有一个日本人八角
健,胶着在一起。然而10小时过后,第一集团分崩离析,Gjermund和Peter直接退赛,八角
健基本上只剩下在场上走路的力气,Jonas也开始体力不支。一直排在第一集团后的Lars和新秀Bjorn-Tore开始领先。
到第12小时,场上的形势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前面拼的厉害的人,基本上开始退场,要么在场边休息,要么在跑道上慢走。还在跑动的人,已经为数不多了。
这时候,我在全场排名第30。我到场边休息了5分钟,打开手机,处理了几封Email,还顺便注册了明年2月的一个比赛。收拾停当,做了1分钟拉伸,我回到跑道,感觉无比舒畅。我想,剩下的时间,应该就是我的天下了。
从第30名开始追起。我坚持一个速度跑下去,每10圈(5.45公里)补充一次水分和能量,然后,每次经过计时点的时候,我都看一眼排名的变化:
第14小时,26名;
第16小时,17名;
第18小时,11名;
第20小时,第7名。
然后这个位置很久都没有变化。考虑到场上还在积极跑动的人数不超过10,我猜,前面6个人一定都不差,另外,第8名应该在我后面很远。事实证明,我的猜测完全正确,最后的成绩单上,这两位在我前后各2公里的位置。
最后的时刻来到了。当Heming宣布离比赛结束还有15分钟的时候,所有人都回到了跑道上,用各种姿势跑动。当比赛结束的枪声响起,我甚至有点不敢相信:24小时,204.3公里,竟然那么快就过去了。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