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疗法教材——《醒悟》
(2022-03-25 15:03:32)
禅触及了人最深刻的问题,那就是----醒着的时候也在熟睡。
你睡觉时,你在睡,但当你醒着的时候,你也在睡。这是什么意思?----因为这是释迦牟尼所说的,这是耶稣所说的,这是赫拉克利特所说的。你看上去很清醒,但那只是表象。在你的内心深处,睡眠继续着。
即使是现在,你的内心仍在做梦:一千零一个念头继续着,而你对正在发生的没有意识,你觉知不到你在干什么,你觉知不到你是谁。人们睡觉时怎么活动,你也怎么活动。
你肯定知道有人睡觉时走路,做这个或那个,然后再回去睡觉。有一种病叫梦游症。很多人在晚上从他们的床上起来,他们的眼睛是睁开的,他们能活动!他们能活动,他们能找到门,他们会走到厨房,他们会吃东西,他们会回来,他们会再回到床上。如果你早上问他们,他们对此一无所知。最多,如果他们试图回忆,他们会认为那个晚上他们做了一个梦,他们起来,他们走进厨房。但这最多是一个梦,甚至那也是很难回忆的。
觉知意味着:每时每刻,不论发生什么,都是带着完全的意识发生,你是在场的。当愤怒发生,如果你是在场的,愤怒就不可能发生。只有当你在熟睡时,它才能发生。当你在场时,立刻,在你的存在中转化开始了,因为当你在场、觉知,很多事情就不可能。如果你是觉知的,所有所谓的罪恶都不可能。所以,事实上,只有一种罪恶,那就是不觉知。
“罪恶”的原意是错过,它不意味着犯什么错误,它只意味着错过、缺席。“罪恶”这个词的希伯来词根是“错过”。它存在于几个英语单词中:处置不当(misconduct)、行为不当(misbihavior)。错过意味着不在场。做事却不在场----这是唯一的罪恶。而唯一的美德是:当你做事时,你全然的警觉----戈杰福称之为自我牢记(selfremumbering),佛陀称之为完全注意(rightly mindful),克利希那穆尔提(krishramurti)称之为觉知(awareness),伽比尔(kabir)称之为苏拉提(surati)。就在那儿!那是所有必需的,没有别的。你不需要改变任何东西,而且即使你试图改变,你也不能够。
你曾经试着改变自己的许多东西,你成功了吗?你有多少次曾经下定决心不再生气了?你的决定如何?那当个时刻来临时,你又陷入同样的圈套:你变得生气,当愤怒消失后,你又忏悔了。
他已经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你生气,然后你忏悔,然后你又准备生气。记住:即使当你在忏悔的时候,你也不在。那个忏悔也是罪恶的一部分。那就是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试了又试,做了很多决定,发了很多誓,但什么也没有发生----你还是老样子。你和你生下来的时候一摸一样,在你身上甚至没有发生过一点点的变化。不是你不曾试过,不是你试得不够----你试啊试啊试啊,然而你失败了,因为这不是努力的问题。再多的努力也是毫无帮助的。这是一个彼岸的警惕的问题,不是努力的问题。
如果你是警醒的,很多事情就会完全消失,你不用去放下它们。在觉知中,某些事是不可能的。这是禅学或一切真正的心灵教导的定义,没有别的标准。
醒着的时候在熟睡----你入睡时,不会觉知你身边发生的事,但是在你醒着的时候,你觉知你身边的事吗?
无论你在哪里,你都不在那里。你可能在别的什么地方,但就是不在你的身在之地。不论你身处哪里,你都不在那里。局古老的西藏经典记载,上帝无数次来看你,但他从来没有在你呆的地方找到你。他敲你的门,但主人不在----他总是在其他什么地方。你是在你的屋子里,在你的家里,还是其他什么地方?上帝怎么能找到你?没必要去他那儿,只要呆在家里,他会找到你的。他正在找你,如同你正在找他。只要呆在家里,这样,当他来临的时候,它就能找到你。他来了,他敲门,无数次了,等在门边,但你总是不在。
这是昏睡,心不在焉,身在此刻,心不在当下而在其他什么地方。整个身体像一幢房子,而头脑在旅行,主人总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旅行,房子一直空空荡荡。生命敲你的门----你可以称它为上帝,或任何你喜欢的,名字是无关紧要的,称它为存在吧----它敲门,它一直在不停的敲门,但他从未在那儿找到你。这是昏睡。
行动、说话,带着全然的觉知,然后你就会发现你的里面有巨大的变化。真正的事实就是:你的觉知改变了你的行动。于是,你不可能犯罪。不是你必须控制你自己,不!控制是觉知的可怜的替代品,一个非常可怜的替代品,它帮不了什么忙。如果你是觉知的,你就不需要控制愤怒,怒火绝不会在觉知中燃烧。它们不可能一起存在,它们不能共存。炉火也绝不会在觉知中燃起。在觉知中,很多事情,所有消极的东西都会消失。
觉知就像一束光线:当光在你屋子里时,黑暗怎么能在那儿存在?它只能逃走。当你的屋子一片光明,你怎么会绊倒呢?你怎么会撞在墙上呢?有了光,你知道门:你只要到了门那儿,你出去或进来。当一片黑暗时,你步履蹒跚,磕磕碰碰,摔倒。当你没有觉知,只是蹒跚而已;妒忌不是什么,只是在黑暗中摸索而已。所有错的都是错的,不是因为它本身,而且因为你活在黑暗中。
如果禅师想生气,他们能够生气;他们能够利用它。你不会利用它----你一直在被它利用。如果禅师感到它是好的,有帮助的,禅师能利用任何事情----他是主人。禅师们能够没有愤怒的生气。很多人和禅师戈杰福一起工作,而他是个可怕的人。当他生气时,他会火冒三丈,他会看上去像个杀人犯。但那只是游戏,只是一场游戏,只是一个为了帮助某人的场景。而且马上,不到一秒的间隔,他会看上去像另一个人,他会是在笑的。他又会看着同一个他曾经对着发火的人,他会怒发冲冠,面目狰狞。
这是可能的。当你觉知时,你可以利用一切事物。当你觉知时,即使毒药也会变成万能灵药;而当你昏睡时,即使万能灵药也会变成毒药----因为整个事情都取决于你的警醒与否。行动不意味任何东西,行动是无关紧要的。你,你的觉知,你的有意识,你的留心,才是要紧的,你做什么没有关系。
觉知单凭头脑是学不到的。你必须带着睁开的双眼,带着领悟的心去经历生活。文字没有什么,重要的是它们后面的心,但是你可以通过头脑学到很多,你可以完全把心忘记----因为心通过体验成长,头脑通过什么成长呢?……思考。思考只是死的,通过思考是不会成长的。你可以在头脑里兜圈子。头脑只是一台电脑,一台生物电脑,它收集资料。电脑也能做同样的事,甚至做得比你的头脑更好。但心不是电脑,心与头脑是完全不同的,它不收集,它没有记忆----它只是活在每时每刻,它用活生生的方式答复每一个活生生的片刻。
有一些并没有感知过的一点儿觉知的滋味人,他们谈论它,想着它,但是他们没有真的准备体验它。但是如果你听他们谈话,你会感到他们是宗教人物。禅不是什么和说和想有关的东西----禅是与生活有关的东西。要么你生活它,要么你不生活它。它是生活之路,不是哲学;它不是关于大事的理论,而是无论生活意味着什么,它都与它息息相关。
只要看看你的头脑,看看当你可能成为禅性的时候,它是怎么剥夺了这些机会。你看见一朵花,你就开始想它,你就开始谈论它----你不是生活在此时此刻的。花正在那儿展开着它的花瓣----一个极其美丽的现象,一个奇迹。
科学家说生命是一个奇迹,它没有理由,为什么它是这样的。在数以百计的星球上,只有在这个小而又小的地球上,而且也只有几千年,生命存在着。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知道它将会存在多久,没有人知道它的目标、它的命运和它的来源。科学家们最多只能说这简直是一个奇迹,它看上去是件偶然的事。无话可说。花是一个奇迹,因为花是活的。在这个死的宇宙中----几百万个星球,你百万颗星星,只是岩石、岩石和岩石,无穷无尽的岩石----一颗小小的种子变成了一株植物,而这株植物正在庆祝。一朵花开了,你就开始想它,谈论它,你说:“多美啊!”你错过了美丽,因为如果它是真正美丽的,你会变得安静。不论什么时候,当你遇到了很棒的事情的时候,你就会在这么不可思议的差异之中,你就会在这样的惊奇之中,你怎么能谈论?谈论将是亵渎的。在那个片刻里,谈论只是愚蠢的----你在错过。
你只是保持沉默,你在当下喝水、吃东西,你允许花儿在你里面扩散。主体和客体的两分性以一种微妙的方式消失了。你不再是主体,花不再是客体,它们的边界相遇相合了。突然间,花在你里面,而你在花里面----因为生命是一体的。你也是一朵花,意识是一次开花。所以佛学总是把它象征为一朵莲花:一朵花的盛开。花也是一个意识,一个活生生的意识。要和花相遇,不要开始谈论和思考。那样,你就会知道一朵花是什么。你可能无法说出你知道了什么,你可能无法创造出一个关于你所知道的理论,这是很难的----当你知道,你也就知道了围绕它创造出一个理论是很难的。它是那么宽广,体验是那么宽广,而理论看来是太狭隘了。你也许不能把它哲学化,但是那不是关键----你“知道”,那才是关键。
这一点就是哲学家和智者、禅者、觉知的人彼此分开的十字路口。哲学家们继续谈论和思考,禅者继续深入他们的体验----当他们完全丧失时,这个时刻就到了。哲学家最终只是成了一个自我,而一个禅者则消失了。你找不到他,你不知道他在哪儿。
你的头脑能做什么?这么个小而又小的东西。
听说,有一天,亚里士多德正在海边沙滩上走路。他看到有个人正在用勺子从海里舀水,然后把水倒在岸边他挖的一个小洞里。亚里士多德正在为他自己的问题着急呢。他没有在意----一次,两次,他走近了那个人,但那个人那么专注,以至于亚里士多德也好奇了:“他在做什么?”他没法控制自己,而那个人绝对的专注。他走到海边,舀满一勺水,带着水过来,把它倒到洞里去,再去海边……最后,亚里士多德说:“等一下,我不想打扰你,但你在做什么?你搞得我莫名其妙。”
那个人说:“我要用整个大海来填满这个洞。”亚里士多德,即使是亚里士多德,也大笑起来。他说:“你真笨!这是不可能的!你简直是疯子。你在浪费你的生命!只要看看还有这么大,你的洞这么小----而且就用一把勺子,你想把大海都舀到这个洞里去?你简直是发疯了!回家休息去吧。”
那个人笑得比亚里士多德还响,他说:“是的,我会走的,因为我的工作做完了。”
亚里士多德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你做的也一样----甚至更傻。看看你的头,它比我的洞还小。再看看自然、存在,它比这海洋还大。再看看你的思考----它们比我的勺子更大吗?”这人走了,大笑着走了。
亚里士多德怔住了。
头脑能做什么?当你思考它的时候,它看起来只能是荒唐的。你怎么可能通过头脑来理解这样的宽广性?所有的努力看上去都是徒劳无益的。放下头脑,然后看!不要通过头脑来看,那样,你也是宽广的。只是因为你是通过头脑来看的,所以你也变小了。只是因为头脑的狭窄,你也狭窄了。扔掉这个头脑!----只是看着存在而不用头脑!那意味着:不用思考,完全警觉的存在着,而这不是头脑中的一个思想----不要理论化,只要活着。
穆拉·那斯鲁丁和他的朋友坐在一起闲聊,他们正很高兴的谈论着很多东西,突然穆拉·那斯鲁丁的狗进来了。它问:“有人看过今天的报纸吗?”所以那朋友惊呆了,他无法相信!穆拉把报纸给了狗。当狗离开后,这朋友又恢复了理智,说:“真是奇迹----这狗能阅读?”穆拉说:“别被他骗了----他只看看连环漫画。”
有的人已经没有惊奇和神秘的感觉了,他们惊奇不起来了。你不能使他们惊讶。怎么回事呢?他们总是准备就绪的,他们知道。当你知道了,你怎么能惊奇呢?一个小孩子会惊奇----那就是禅的意思:“除非你变得像孩子,否则你将不能领悟那最终的。”为什么?----因为惊奇是一扇门,只有一颗天真的心才会惊奇。如果你能有一颗天真的心,你就会惊奇,一切都会给你一个惊讶。一只蝴蝶,它是这样的不可思议!……
上个世纪比其他任何世纪知道的更多,上个世纪比其他任何世纪离上帝更遥远----知识大量堆积,图书馆变得越来越大,人人都懂得那么多,即使是小孩子,我们也强迫他们去认识----不是向着知道,他们的惊奇应该增加,他们应该变得越来越神秘;内在的,外在的,他们应该感到越来越神秘,他们应该被花朵、蝴蝶、石子所触动。不,我们往他们的头脑里填充知识,而赫拉克利特说:“找金子的人挖了很多土,但那时几乎没有找到什么。”
那些博学家们、学究们,他们挖了很多土,但是几乎没有找到什么。他们一走了整座山,而只有一只耗子跑了出来。他们得到了什么?他们就像挖金子的人:做了很多的努力,无论他们得到了什么,都只是“看上去”是有价值的。这就是为什么他用了“金子”这个词,因为金子有什么价值?事实上它有什么价值?你给它的这个价值只是一个习惯。是我们给了金子价值,并不是金子具有内在的价值。如果人类不存在,你想金子会有什么价值?动物们不关心它,鸟儿不惦记它。如果你把金子放在狗面前,还有一根骨头,它会选择骨头,它才不关心你的金子呢。金子有什么价值?它有什么内在的价值吗?没有价值,只是社会的投射。如果你认为它是有价值的,它就有价值了。任何你认为有价值的东西都会变得有价值。找金子的人挖了很多土出来,但是几乎没有找到什么。这就是发生在那些挖掘知识而不是体验的人、挖掘真理而不是生活的人身上的……生活就是真理!人和你可以从理论和知识中挖掘出来的真理都是死的。
试着理解三个词:一个词是已知,即我们已经知道的,然后是另外一个词:未知,即我们还没有知道的,但是很有可能我们会知道它。科学把存在划分为这两个词:已知和未知。已知的我们已经知道了,未知的我们将会知道,只需要时间。禅把这个世界分成三个词,不是两个:已知、未知和不可知。
你不能够追究不可知的东西。未知将变成已知,然后,已知可能又变成未知。这已经发生好多次了。很多事情已知了,然后他们又变成未知,因为社会对它们不敢兴趣了。很多次这样发生了。如果你回去,问问那些对过去很有研究的人,他们说,几乎所有我们知道的,以前早都知道了,然后又被遗忘了。
哥伦布不是第一个发现美洲的人。在他之前,很多人都发现过它,而后美洲又被失落了。在《摩河婆罗多》中----最古老的印度经典之一,它至少有五千年了,甚至可能更早----就提到过墨西哥:阿遮那有许多妻子,一个妻子是墨西哥人。世界上其他许多经典都提到了美洲。哥伦布不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他又发现了它。世界上许多经典都提到了飞机,我们发现飞机已不是第一次了。我们发现了它,我们对它没兴趣了,它就被失落了。我还不知道任何第一次被发现的东西。每一件东西都是被发现,又被失落。它依社会而定:如果社会有兴趣,它就很好,否则,它就失落了。
已知的会变成未知的,未知的会变成已知的。但有第三个层面:不可知。科学不相信不可知。它说:“不可知只是未知。”禅说它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层面:即它将一直保持是未知的----因为它的本性是头脑所不能应付的:宽广、无限、无终、无始、整体。无论如何部分都不能理解整体,因为部分怎么能理解整体呢?头脑怎么能理解头脑是从哪儿来的?头脑怎么知道头脑要回到哪儿?不可能!只是不可能!我们怎么知道我们从哪儿来?我们就像波浪----波浪怎么能理解整个海洋呢?它可以宣布,因为海洋从来不反驳任何事情----它只是笑。这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在父母面前宣布什么事情一样,他们笑了。
你怎么能认识你自己?每一个智者都说:“认识你自己”但是你怎么样才能真正的认识自己呢?那么谁会是那个认识的人,谁会是那个被认识的人?----因为知识依赖于一个分裂。我们可以认识你,你可以认识我,因为我成了客体,你成了认识的人----但是你怎么能认识你自己?如果你试着认识,那么你认识的将不是你自己。认识的人会一直退却,知识将总是归为客体一类,你将被归为主体一类。
例如,你可以知道关于身体的情况。这就是为什么所有知道的人都曾经说过,你不是那个身体----因为我们可以认识它。你可以认识头脑,这就是为什么那些知道的人,他们说,你不是头脑----因为头脑成了客体,你是认识的人。你退却,你不断的退却;你是一次巧妙的超越。不论你认识了什么,你马上就超越了它。它变得已知的时候,你就和它分离了。如果你说:“我已经认识我自己了。”你是什么意思?谁认识谁?那个已知的是你吗?----或那个认识的人是你吗?如果你是那个认识的人,那么你仍然是未知的。自知是不可能的。
但为什么一直说“认识你自己”?说这句话是因为只有通过认识自己的努力,你才会到达不可知的层面。“认识你自己”一直被坚持着----不是说你可以认识,不要被骗了。没有人曾经被认识,没有人将能认识。所有那些认识的人都知道这一点----那超乎寻常的、广阔无边的、终极的、仍然是不可知的。
有一个坚决的主张:认识你自己!禅也坚决主张:认识你自己!----只是要把你带到那一点,让你一下子觉知到这是进入不可知的大门。当禅说你将认识到不可知时,禅不意味着你将认识它。不!你将进入它。它从来不是一种知识,它是一次跳跃。你一跳进大海,你就失去了。并不是你认识了它----你成为了它。当然,在一个相当相当微妙的方式上,你知道了,同时,你又不知道。
有个拜访毕加索的人,一个很博学的人,一个评论家,他看了毕加索的画,然后他说:“它们看上去很美,但它们有什么意义?例如这一幅画”——他们正站在这幅画前——“它有什么意义?”
毕加索耸耸肩,说:“往窗外看——这棵树有什么意义?那只正在唱歌的鸟呢?升起的太阳有什么意义?如果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地存在,为什么我的画不能毫无意义地存在呢?”
生命的目的是什么?人们总是问这个问题。没有目的。不可能有什么目的。它没有目的,它是好玩。你只好享受生命。你只能享受它,你不可能对它做任何别的事情。它不能买卖的。而且如果你错过了某个时刻,你就错过了,你不可能回头。
生命自身是没有用的。它的目的是什么?你到哪里去?结果是什么?没有目的,没有结果,没有目标。生命是连续不断的喜悦,你可以时时刻刻享受它;但是如果你开始想到结果,你就错过了享受,你的根给拔了,你不再在里面了。那时你就会寻找意义、寻找目的。
你是否注意到,你高兴的时候从不问“高兴的目的是什么?”你沉浸在爱情中时,你是否问过:“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你早上看到太阳升起,一群鸟像箭一样飞向天空,你这时可曾问过“它的目的是什么?”夜里,一朵花独自开放,它的芳香充满了整个夜晚,你可曾问过:“它的目的是什么?”
记住,如果你追求什么目标,你的生命将会失落,因为生命没有目标。它是没有计划的游戏。它不走到哪儿去,它只是享有自己。
这是最难理解的事情,因为头脑是数学的。它说:“那它有什么意义?有什么目的?”没有目的,没有意义。头脑马上说:“如果没有意义,那为什么生活?那为什么不自杀?”但是你看:如果有了意义,整件事情都变很丑陋,于是你的整个生命就像是市场上的一次交易。如果有目的,那么全部生命会失去诗意。
有诗意是因为没有目的。玫瑰为什么开花?你问玫瑰,它会说:“我不知道——但开花是这么美丽,有什么必要知道呢?内在的,自己的开花是多么美丽呀。”你问小鸟:“为什么你唱歌?”它简直要被你问的这毫无意义的问题给弄糊涂了。歌唱是那么美好,它是这样的一种祝福——为什么提问题?但是头脑寻找目标,头脑是个成就者——它不能仅仅享受。将来有些东西必须要被得到,某个目标必须要被达到,然后头脑才会感觉良好。如果没有什么可被得到,它就会扑通落下,但是那就是所有的努力———让它扑通落下!
此时此刻,整个存在都在庆祝——一切,除了你。为什么不参加?
为什么不像一朵花,无目的地开放?
为什么不像一条河,无意义地流动?
为什么不像海洋,只是咆哮、欢笑?
这是赫拉克利特说的:时间是一个在游戏中挪动着筹码的孩子。最伟大的力量是一个孩子的力量。
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王。只要看一个孩子----每一个孩子完全就是一个王,一个皇帝。看着那姿势:即使孩子光着身子,也没有皇帝能与他相比。为什么孩子那么美?每个孩子,无一例外,都是美的。什么是孩子的美?他还没有被追求目的、意义、目标的头脑所玷污。他只是游戏,他不未第二天操心。
一个孩子回家了。他妈妈很生气,她说:“我听邻居的孩子说你往一个小女孩的嘴里扔泥巴,你受到惩罚----在教室外站了整整一天!”
他说:“是的。”
他母亲惊呆了,她说:“为什么?你为什么仍泥巴?”
小孩耸耸肩膀,说:“喔,那嘴正张着。”那个为什么是毫无意义的。这就足够了:他手里有泥巴,那嘴正张着,做什么呢?它就这样发生了。
我们在问为什么。“为什么”和孩子是不相干的----它就这么发生了!嘴巴张开着,他有泥巴。他的确没有错。我们错误的惩罚了他,他没有做----它发生了。它就以这种方式发生了。它是一个巧合,那女孩正张着嘴站着。他没有任何意思,他没有任何恶意,他没有任何侮辱的意思。他只是欢迎这个机会,他享受它。但是我们问为什么。
在孩子和成人之间有一道深远;它们是分开的极点。孩子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因为她生活在一个全然不同的层面上----游戏的层面。大人们不能理解孩子在做什么,因为大人是一个商人,他生活在为什么、原因、理由的世界中。他们从不相遇,他们不可能相遇,没有理解的可能----除非大人又变成孩子。只有圣人,真正的哲人才能够理解孩子,因为他也是孩子。他能理解。
一个小孩子的日记:12月25日,日记里写道:“从张叔叔那儿得到一只气枪。张叔叔是世界上最好的叔叔。从来没有这样的叔叔,永远永远永远不会有了。但今天下雨,我又不能出去,我想拿抢去打猎。”
12月26日:“还在下雨,我心里非常非常着急。”
12月27日:“还在下雨。我感到灰心,我想打人,我想砸东西。”
12月28日:“还在下雨----毙了张叔叔。”
这是孩子的世界。他的行动没有任何目的,游戏而已。在它本身中游戏就足够了。
如果你能再成为孩子,你就已经成就了一切。如果你不能再成为孩子,你就已经错过了一切。禅师是再生的孩子。第一次生下的孩子不是真正的孩子,因为他们将不得不长大。第二次诞生是真正的诞生,因为当人第二次诞生时,他是给自己诞生的。这是一个变革,他又变成了一个孩子。他不问原因和为什么,他只是生活。无论这个时刻呈现什么,他都与它一起行动;他没有计划,他没有方案。他生活着,不要求任何东西,而那是生活的唯一方式;否则,你只是表现为生活而已,你不是活的。对孩子而言,没有坏事,没有好事,没有上帝,没有魔鬼;孩子接受一切。还有,智者也接受一切。那就是为什么他能说上帝是夏天和冬天,上帝是和平与战争,上帝是恶与善----两者。对禅者而言,所有的道德消失了,所有教义去除了;每一件事情都是禅的,每一个地方都是神圣的。
不论你做什么,要做到一个点,不要用昏睡的方法去做。注视每一个行为,每一个念头,每一个感觉,注视着行动。每一个片刻都是宝贵的,不要把它浪费在昏睡中。如果你把每一个片刻都当做一个变得越来越有意识的机会来利用,那么意识就渐渐的成长了。某一天,突然间,你会发现火化正在里面燃烧。如果你朝着这个方向做努力,某一天,突然间,在早上你完全上升为一个新人----干燥的,不执着的;在爱,但不被卷入;呆在世界里,却是山上的一个观望者,这是个必须被满足的悖论;呆在世界上,然而又是一个山上的观望者;同时也是:在这世界上,又不在这世界上。这是最智慧和最好的灵魂。你有潜力。就好像每一颗种子都能成为一棵树,你也可以成为一个开悟者、禅者。但是你必须为它努力。半心半意的努力不会有用。你必须完全沸腾:一百度一样的热,然后蒸发就开始了。
水是潮湿的,向下流动着。热是干燥的----有了热,甚至连水也向上流动。有了觉知的火焰,即使是所有你曾一直认为是错的也将变得正确。爱看上去是个连累,是个监禁;有了觉知,它就成了解放和自由。没有意识的发怒是一种破坏力,一种自杀的力量;它伤害着你,它渐渐的杀死你,它是毒药。有了觉知,同样的能量被改变了, 它成了慈悲。同样的光辉出现在你的脸上,但不是发怒的----是慈悲的。同样的血流淌着,同样的生理化学系统,但是一个新的外来因素已经进入,整个化学系统都改变了。
点金术就是那样变为金子的。带着无意识,你是一种点金术;带着意识,你将变成金子,你被变革了。只需要觉知的火,你其他什么都不缺,一切都在的。带着觉知的火,一种新的格局就产生了。你什么都不缺。记住:你具备了一个佛陀所需的一切。只有一样东西在错过----它也是在你里面熟睡。你只是必须唤醒它;只要一点点的努力去唤醒,一点点的努力就会变得更加警惕。
记住,现在就需要努力。赫拉克利特信奉努力,禅师信奉无为。赫拉克利特信奉努力----但无为也是一种需要深入的努力,因为你必须达到无为的境界。
在西方,有很多关于禅师的误解,因为他们谈论无为。但是你看,二十年,一个人必须和禅师在一起,努力修行以达成无为。和赫拉克利特在一起,努力是基础,如果你做了真正的努力,自然而然,无为随之而来了。当你做完了一切,你变得对它精通。你变得那么精通,以至于没有必要去做----于是它发生了。如果你向着觉知努力,渐渐地,就完全没有必要为它做任何事情----它在那儿,这就像呼吸。但是就你现在的样子,赫拉克利特将比禅师更加有帮助。禅师是到了学校,佛学院的顶点时才来的。一千年的辛苦努力,于是禅师们开化了,禅师只是一个长久的努力,漫长的旅程的终点。当植物完全准备好了,于是植物开花了。并没有开花的努力。你做什么?什么都不需要----当树准备好了,它自己开花。但要让树准备好需要漫长的努力。问一下园丁,他干了多少工作。你只是看着花,然后你就想:“不需要任何努力,它们自己会出现。”
不努力必须从努力开始,无为必须从有为入手。
为什么要自然而然那么难呢?只有一个困难:如果你是自然的,你就不可能是某某人----没有其他的困难。性欲出现了,你就随从它:清净的梵行修行者,独身主义者,成了反抗自然的斗争者。你饿了,你就吃;禁食成了与自然的冲突。当你不感到饿时,你不断的强行吃东西,也是和自然的斗争。当你不想做爱了。你还在做爱----因为妻子需要,因为社会……这个或那个,于是你与自然背道而驰。自然意味着只是随从内在的存在,不论你感受到什么,没有任何自我的强加在它上面。它会破坏和砸碎你的自我。
像动物一样生活----只有一个不同:警醒。那足够了。像动物一样生活----只有一个不同:觉知。
不要和自然作斗争,只要成为它的一个观照者,允许它。不论它领向哪里,都是好的。所有你的头脑设计的目标都是错误的。不论你做什么,你都不会成功。最终,自然胜利了,因为最终,只有整体才能成功。所以,为什么一开始就毫无必要地进入斗争呢?但我看到人们用无数种方式在斗争----他们改变所处的极点,但他们一直在斗争。
在东方----在过去,在西方也是----人们一直在和性作斗争。他们说有些事是错的,在性里面,有些事是错的,因为在性里面,你变得像动物一样自然,所有传教士一直说你不应该像动物一样。做动物有什么错?看看鸟,看看动物,去森林看看!不要去动物园,因为在那儿你看不到真正的动物,它们被人类污浊了。到荒野里去。
动物有什么错?它们看上去很美。它们周围没有什么是丑陋的,但是所有的道德家,所有的所谓的宗教性人士,他们一直在教育你:“不要做一只动物!”你的自我感到这是一个好目标。你怎么能够做动物呢?而性把你完全带入动物性。在性里面。你感到你完全是动物。你不会感到像其他的任何东西,因为一切都已经被你改变了、修饰过了。一切都被你刷过了、文化过了,变得有教养了----一切!你吃,但你已经为了吃,在它的周围,做了这样一个仪式,看上去和饥饿根本不相干----看上去与饥饿根本不相干。你所吃的不是有营养的;它是一个展示,一个门面。一切都是虚假的,塑料花比比皆是。但当你进入爱,你和一个女人或和一个男人做爱,你完全变成了动物。
你也试图隐藏它,那就是为什么人们在晚上做爱。只有人才在晚上做爱,相反,动物都在白天做爱。而如果你在白天做爱,它将会更深入,因为在氛围中有太阳,你更生机勃勃。晚上是为了休息的,但人在晚上做爱,因为动物在白天做爱,他必须制造一个区别。这是哪一种自我主义者的努力?于是在黑暗中,甚至连灯都不开,这样在黑暗中,你可以不面对你像动物一样行为的现实。然后,在做爱时,你不发出任何声音。实际上,你做爱就好像要做什么事情,要尽可能快的完成它;几秒钟之内就完成了。你已被教导过要反对它----这样,你的自我感觉良好。
现在,在西方,轮子已转了整整一圈。自从佛洛依德和W·赖希之后,他们一直在越来越多的教育性。现在,一件新的事正在西方发生:如果你一天不做爱,你就感到内疚。看上去不论你做什么,你都不得不感到内疚。在你做爱之前,你感到内疚:你为什么做爱?为什么有这个动物性?什么时候你会超越它?你不需要它的那一天什么时候才会到来?现在在西方,如果你一天不想做爱,你就很累,于是你感到内疚,你感到做错了什么事----你不得不做它。
你必须做点什么,你不允许自然有它自己的道路。对我,两者都一样,没有区别。
在过去,女人是不许有性高潮的,因为一个女人,那么纯洁,怎么能有性高潮呢?女人就是女神,她的行为应该像女神一样。
所以,在过去,女人只是忍受着性,只是具死尸,像被废弃的东西一样躺着。即使你和一具尸体做爱,尸体也会动一下,但不是女人----女神!她们心地单纯、天真,她们不知道在发生什么,只是男人,把她们拉过去了。所以她们只是躺下来,闭上眼睛----因为即使女人正眼看着,那也会看上去她是好奇的、有兴趣的----闭着眼。现在,在西方,她们已创造了对立的一面。现在,如果女人不能达到性高潮,那么它是一个问题,于是有什么不对劲了。现在,达不到性高潮是一个罪孽。以前,达到性高潮是一个罪孽。
所以在东方,以前在西方也是,女人完全忘了她们可以达到性高潮。她们完全忘了通过性,优美的狂喜是可能的,因为如果你不动……如果自然被允许了,那么在做爱时,爱人会完全狂野起来:他们会尖叫、他们会发出声音,他们会发疯----那是太像动物了。他们将是非常狂喜。如果你能在爱之中狂喜,很快,那个狂喜就为一个更高的狂喜打开一扇门。于是你超越了,只有那时,真正的清净无染的梵行生活开始了。那不是你能够加于你自己的某种事情,那是通过自然本身发生的。
如果一个人随从自然,他就能达到。
你没必要为了终极目标的发生而做任何安排----自然已经做好了一切。你是一颗种子,如果你允许自然,整个的蓝图就存在你里面了。就像一颗种子:我们在土地上撒种,种子有整个的蓝图----树的全部工程,将来会发生的树有一个蓝图----只要自然是被允许的。
你必须浇水,你必须照顾,好的土壤、肥料----够了!你不必做任何事情,你不必教育种子:“规矩点。做这,做那。永远不要做这个,否则你永远都不会是棵大树。”如果你教育种子,树将不会在这世界上存在,因为种子会完全发疯,不知道做什么好。种子依靠宇宙的意识,而不靠个人聪明。
人是存在的种子,因为人类意识只是个起点。它必须成长、成长再成长,直到它变成了宇宙的那一刻。你什么都不用做,没有戒律,实际上,没有信条,没有教义,实际上没有宗教。自然就够了!只不过你一定要允许它。你必须善于接受它,在信任中行动,因为只有在信任中,你才能行动。
如果种子问:“如果我离开了我的外壳,有什么保证能盖住我、保护我,让我长成一棵大树?这保证是什么?如果没有保证,我将坚持我的外壳。”然后会发生什么?
如果蛋里的小鸡说:“我怎么能出来?谁会给我保证它是个比我现有的更好的世界?”然后会发生什么?外壳是一个庇护所,它保护着。鸟被很好的保护在蛋里,但这不是生命。它像死亡;完全被保护着,当然,但是是被保护在坟墓里。而谁能给出保证?没有人给你一个保证,你必须信任。
种子信任大地,溶入大地,发芽长成一棵美丽的树、花,享受着存在,变得狂喜。
鸟儿破壳而出,离开已知,走向未知,张开翅膀,飞入广阔的天空。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指望任何目的,没有意向,计划,它只是张开翅膀。感受风中的狂喜,飞翔着,飞向天空的最远处,飞入未知。
那也是将发生于你的事。你是一颗种子,你是一个蛋,你是一个可能。
存在没有语言,如果你依赖语言,就不可能有和存在的交流。存在是一个奥秘,你不可能解释它。如过你解释,你就错过了。存在可以被活过,但不能被思考。它更像诗歌,而不像哲学。它是一个示意,它是一扇门。它显示,但它什么都没说。
那就是为什么通过头脑不可能有向存在的靠近。如果你思考它,你可以不断的想啊,想啊。思考来,思考去,但你永远不会到达它,因为正是思考成了障碍。
看!注视!感受!接触!----你将越来越靠近。但不要思考。一旦思考进入,你就被扔出了轨道,于是你生活在一个私人的世界里。思考是一个私人的世界,它属于你。于是你被封闭、包容、和囚禁在你自己里。没有思考,你就不再、你就不再被封闭了。没有思考,你开放,你成了多孔物;存在流进来,你也流进存在。
但头脑的趋向是解释。在你看到某件事情以前,你已经解放了它。你听我说,即使在我说什么之前,你已经在思考它了。那就是为什么听会变得不可能。你将不得不学习听。听意味着你是开放的、脆弱的、接受的,你没有用任何方式思考。思考是主动的行为,听是被动的:你变得像山谷一样接受,你变得像子宫一样接受。如果你能听,那么自然说话了----但它不是一种语言。
自然不使用语词。那么自然使用什么呢?赫拉克利特说,它使用示意。花在那儿,它有什么示意?它不在说任何东西,但你能说它没有在真正的说什么东西吗?它在说很多,但它不在使用任何语词----无言的启示。
要听到无言,你就必须变得无言,因为只有同类才能听到同类,只有同类才能和同类相联系。
坐在花旁边,不要做一个人,要做一朵花,坐在树旁边,不要做一个人,要做一棵树。在河里洗澡,不要做一个人,要做一条河。于是,无数的示意都会给你,而这不是一个交流,这是一个共享。于是自然说话了,用几千种口气说话,但不是用语言。他通过无数方式来说话,但你在字典上查不到它,你没法问一个哲学家它意味着什么。一旦你开始思考它意味着什么,你就已经走在歧途上了。
有个拜访毕加索的人,一个很博学的人,一个评论家,他看了毕加索的画,然后他说:“它们看上去很美,但它们有什么意义?例如这一幅画”----他们正站在这幅画前----“它有什么意义?”
毕加索耸耸肩,说:“往窗外看----这棵树有什么意义?那只正在唱歌的鸟呢?生气的太阳有什么意义?如果这一切都毫无意义的存在,为什么我的画不能毫无意义的存在呢?”
你为什么问它有什么意义?你想解释它,你想给它一个语气的模型。你想交流,而不是共享。不,它不意味着什么。它就在它的灿烂中存在。它是一个意义,但它不意味着什么。这意义是存在性的。看、注视、感受,进入它,让它进入你,但不要问问题。如果你问问题,进一所大学,你就进不了宇宙。如果你想进入宇宙,不要问……没有人回答你。你会有一个全然不同的存在的品质----那就是禅的品质。
这句令人惊奇的话里有两点:你必须放弃你的意志,你必须尊崇自然的意志。首先,只有当你具有意志时屈服才成为可能。一般说来,人们认为具有意志的人是不会屈服的。人们认为软弱的人、意志较为薄弱的人能够屈服。这是不对的。只有一支非常非常坚强的人、意志力很强的人才能够屈服,因为屈服是最高的内在意志力。它是终了,没有比它更高的东西。你需要极大的意志来屈服。你必须将你所有的意志力投进去,只有这样屈服才会发生。因此我说那是一句令人惊奇的话。它很矛盾,但生活就是这样----自相矛盾。而意志与屈服的矛盾是基本的矛盾之一。
只有具备了巨大的意志,屈服才会发生。当屈服发生时,意志将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屈服就是意志在自杀。只有在你的意志自杀之后,自然的意志才能流进你体内。你的屈服和上帝的意志这两个对立面可以相会。
屈服意味着接受。当你接受时,完全接受时,自然可以降临到你身上。你不能说:“首先我必须遇见自然,然后我才屈服。”因为你遇不到他,不可能。唯一能遇见他的途径是屈服,因为你一旦屈服,他就来了。你只有在屈服后才能认识他,不是在屈服之前。
这是在索取得不到的东西。但禅就是要所取得不到的东西,而且有几个人已经得到了不可能得到的东西。那些得到了不可能得到的东西的人就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况就是这样,不可能识别的样子。你不能够先取一个禅的经历的样品,然后决定是买还是不买。你不能够先看一看解放的存在:它不会陈列在橱窗里。你首先必须屈服----你必须在黑暗中屈服,你必须在绝对的无知中屈服……没有证明,没有证据能帮助你。需要巨大的勇气----需要蛮勇。因此习禅者是世界上最有勇气的人。那些在月球上行走的人没什么了不起。是的,他们要冒险,但与禅相比,那就算不了什么。
首先你要屈服,然后你就会知道。但如何先屈服呢?怎样才知道自然的意志是什么呢?知道自然的意志的唯一办法是放弃你的意志。你抹去了你自己,你不要站在当中,你只要消失。你消失时自然出现了。你的不存在成为它的存在。你的自身一旦空虚了,你就充满了他的存在。你不存在时他才会来。
然后,伟大的质变发生了----水滴与海洋的交融,部分与整体的交融。然后有了巨大的喜悦。
关于生命,首先,生命没有解释。它以极盛的状态存在,但它没有解释。它是一个奥秘,如果你想解释它,你就会错过它。它不会得到解释。但你如果解释,你就会变成瞎子。
哲学是生命的敌人。一个人能碰到地最糟糕的事情就是固执的要解释、着迷的要解释。而就在你认为你已经得到解释的时候、生命已经离开了你,你已经死了。
这看起来像是悖论。死亡也许可以解释,但生命不能解释----因为死亡时已经完成的东西,是完全的东西,而生命总是一桩不断进行的事;生命总是在旅途上,死亡已经达到了。当什么达到了、完成了,你就可以解释它,给它定义。当什么仍在进行中,它就意味着仍要经历未知。
你可以知道过去但你不可能知道未来。你可以把过去弄成一个理论,但你怎么能把未来弄成理论?未来总是开放的,无限的开放,不断的开放、开放。所以如果你解释,解释指的总归是死的东西
哲学进行解释,所以它不可能是活生生的,你找不到比哲学家更僵死的人。生命已经退下去了,已经从他们身上悄悄溜走了。他们是干瘪的脑袋,就像僵死的石头一样。他们生出很多噪音,却没有生命的音乐。他们有许多解释,但他们完全忘却了他们手中只有解释。
解释像一只紧握的拳头。生活像一只摊开的手掌。它们全然不同。拳头完全紧握的时候,里面就没有空气,没有空气,没有喘气的空隙。你不可能把天空抓在你紧握的拳头里。拳头会失去天空的。天空在那儿,手掌是摊开的,它是可以亲近的。解释是握紧的、紧闭的、限制的----生命溜走了。
甚至一声大笑也比一切哲学伟大,有人对生命大笑时,他就懂得了生命。所以一切真正的明白人都笑。而她们的笑声即使过了几个世纪仍能听到。看见佛陀手里拿着一支花,马哈亚帕笑了。就是现在还能听到他的笑声。有耳朵听的人会听见他的笑声,就像一条千百年流淌不息的河流。
在日本的禅寺里,弟子仍然问师父:“师父,告诉我们,那是马哈亚帕为什么笑?”那些明觉一些的说:“师父,告我我们为什么马哈亚帕还在笑?”他们用现在时,不用过去时。据说只有师父感到你能听见马哈亚帕的笑声时才会回答。如果你听不见,对你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佛总是在笑。你也许还没有听到他们笑,因为你的门是关着的,你也许看过佛,也许觉得他是严肃的,但这种严肃是你投射上去的。这是你自己的严肃----你把佛当成了一个屏幕。所以基督徒说耶稣从不笑。看来这完全是傻乎乎的。耶稣必定大笑过,必定笑得非常彻底,于是他的整个存在大概都变成了笑----但弟子们听不见,这是真的。他们一定一直是紧闭门户的,他们把自己的严肃投射上去了。
他们能看到十字架上的耶稣,因为你们都生活在这样的苦难中,所以只能看见苦难。如果你们曾听到耶稣笑,他们也会忽视。这与他们的生活非常矛盾,不相契合。一个大笑的耶稣不合乎你的观念,他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但在东方就两样了,在禅里面,在道里面,笑达到了他的顶峰,它变成了与哲学相对的一极。
哲学家是一本正经的,因为他认为生命是一个谜,能找到一个答案。他用头脑来破解生命,变得越发的一本正经。他越是错过生命,他就越变得一本正经、死气沉沉。
道家----老子和庄子----说,如果你能笑,如果你能感受到捧腹的大笑----发自你的存在的核心、不仅仅是画在表面上的大笑,如果你能感受笑----发自你的存在最深处的中心、传遍你全身、溢到宇宙中的笑,那样的笑就会给你生命的一瞥,第一撇。这是个奥秘。
庄子的笑充满了默祷,因为现在你接受了生命,你不渴望解释了。怎么能够找得到解释呢?我们是其中的一部分。部分怎么能够找得到全体的解释呢?部分怎么能够看整体呢?部分怎么能够剖开、分割整体呢?部分怎么能够先于整体呢?
解释意味着你必须超越你要解释的东西----你必须在它存在之先存在,你必须在它停止存在时仍然存在。你必须在它周围以便给它下定义,你必须分割以便达到中心。一名外科医生可以找到解释,不是生命的解释,而是对尸体的解释。对生命的所有医学定义都是愚蠢的,因为外科医生剖割,当他做出结论时,生命已经不再,只剩一具尸体。一切解释都是尸体解剖,生命已经没有了。
现在即使科学家也已经认识到:当你检查人的血液时,血液已经同它在活人的血管里流动时不一样了。流动时血是活的,性质是不同的;当现在它在试管里时,就是死的。这不是同样的血,因为基本的特点----生命----已经不在里面了。一切解释都是那样的。
开在树上的花是不同的,因为生命的体态在其中流动。你把它从树上摘下来,带到实验室,观察它,它就是不同的花了。不要为它的外观所欺骗。现在它里面已经没有生命在流动了。你也许知道花的化学组成,但那不是解释。
诗人有不同的方法,不是通过分割,而是通过爱,不是把花从树上摘下来,而是与花融为一体,在深深的爱里与它同在,在神秘的参与中与之相融。他参与它,然后他逐渐会悟得,而那不是解释。是个不可能有一种解释,但它有真理的一瞥。它比任何科学都更真实。
看:你与某人相爱时,你的心跳的不寻常了。你的爱人、你的亲爱的会听你的心:它跳的不寻常了。你的爱人会拉过你的手,……那温暖也不寻常。血液以不寻常的舞蹈来流动,它的搏动也不寻常。
当医生把你的手放在他手里时,脉搏是不同的。他可以听见心脏跳动,但这跳动是不寻常的。当心脏为爱人跳动时,它有一首自己的歌,但只有爱人能知道这跳动,只有爱人能知道这脉动,知道这血液,知道这生命的温暖。医生不能知道。
什么变了呢?医生变成了观察者,你是被观察的----你们不是“一”。医生把你当物体来对待。他看你就好像看一样东西----这就造成了差异。爱人不会像看物体一样来看你----他与你合而为“一”,他与你融为一体。他逐渐知道你存在深处的核心,但他没有解释。他感受到,但感受和解释是两样的。他不能思考它。
任何能被思考的都不是活的。思想处理死亡,它总是处理死的物体;所以科学里没有感情的地盘。感情给存在赋予另外的维度,活的维度。
生命没有结论。生命没有愚蠢的思想。它不断的持续着持续着,没有终了;它总是、永远是不断持续的事情。你怎么能够就生命得出什么结论呢?你一做结论就跨出生命之外了。生命在持续着,而你已离开了生命的路。你可以坚持你的结论,但生命不会等着你。
成熟是什么?性成熟并不意味着你成熟。问问心理学家:他们说成年人平均智力年龄大约在十三岁或十四岁。你的肉体继续成长,但你的头脑停留在大约十三岁上。而不成熟的头脑总是把责任推卸到别人头上。你觉得不高兴了,就认为是因为人人都给你制造地狱。“他人是地狱。”禅师说萨特这一论断是非常幼稚的。如果你是成熟的,他人也能变成天堂。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他人就是你那样子,因为他人只是一面镜子,他反映的是你。
成熟是指内在的整体性。只有当你不再向别人推卸责任,只有当你不再说别人造成了你的痛苦,只有当你认识到你是自己痛苦的制造者,那时才会有这种内在的整体性。这是通向成熟的第一步:我是有责任的。不管什么在发生,而不是因为一个上帝或因为一个魔鬼。如果你痛苦,你是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使用你的能量。如果你随着能量而运动,你将是快乐和喜悦的。如果你反其道而行之,你就要自己负责。记住,如果没有上帝,那么你就要为所发生的一切负责。如果你是能负责的,那么就有转变自己的可能。如果是上帝负责的,那么一个人怎么会转变自己呢?上帝看上去是头脑为了把责任抛给别人的一个把戏,因为头脑一直在向别人推卸责任。不论发生什么,你总是把责任推卸给别人。如果你愤怒,那么是别人侮辱了你----他创造了愤怒。如果你伤心,那么是有人正在使你伤心和不开心。如果你受挫了,那么是有人在堵你的人。总是别人负责,从来不是你。这是头脑的态度:让别人负责,于是你就免于负责。但……这就是为什么你是痛苦的。
责任是你的。如果你把它当做你的来承担,你可以做一些关于它的事情。如果它是其他人的,你能做什么?如果别人创造了悲伤,你就将一直伤心,因为你能为它做些什么?无数的别人正在四周:如果别人使你受挫,那么什么都做不了,你将仍旧是受挫的,于是,这就成了你的命运----因为你怎么能改变别人?如果你是有责任的,马上,你就成了主人。现在,你可以做些事情。你可以改变你自己,你可以改变你的态度。你可以来取不同的态度看待世界,你可以感觉到:如果你痛苦,你是在某个地方与整个能量系统不相适应。
你感到悲伤。这是你的作为,你会感到非常烦躁,但如果你能继续同这种情绪在一起,你迟早可以停止许多作为。责任是你的。不要说是社会的责任,不要说是父母的责任,不要说是经济条件的责任,不要把责任推卸到任何人身上。责任是你的。
一开始,这看起来会像个负担,因为现在你不能把责任推卸到任何别人身上了。但是负起它……
有人问穆拉·那斯鲁汀:“为什么你看起来这样悲伤?”
他说:“我的妻子坚决要我停止赌博、抽烟、喝酒、玩牌。我已经全都戒了。”
所以那人说:“你妻子现在一定非常高兴。”
那斯鲁汀说:“问题就在这里。现在他找不到任何好抱怨,所以她很不高兴。她开始说啊说啊,但她找不到什么来抱怨。现在她不能让我对什么都负责了,我从来没有看到她这样不高兴。我本来想当我把这些全放弃时她会高兴起来,可她变得比以前更不高兴了。”
如果你不断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而不管什么他们都照你说的做,你最后会自杀的。最后就没有任何地方去推卸你的责任了。
所以有点缺点是好的,它帮助别人高兴。如果真的有一个完美的丈夫,妻子就会离开他的。你怎么能支使一个完美的人呢?所以即使你不想这样,也要不断做些错事,这样妻子就能支使你并感到快乐!
有完美的丈夫就一定会有离婚。找到一个完美的人,你会总是和他对立,因为你不能责备,你不能说他有什么错。我们的头脑喜欢把责任推卸给别人。我们的头脑想抱怨。这就使我们觉得舒服,因为那样我们就没有责任,我们就减轻负担。但这种减轻负担是非常昂贵的,你实际上没有减轻负担,你的负担越来越重。只是你不警觉而已。
人们不知道生命是什么,却已经过了七十年、过了许多世了。他们不成熟,他们不完整,他们不在中心。他们生活在边缘上。
如果你的边缘到别人的边缘,一场冲突就发生了,如果你要坚持别人是错的,你还是在边缘上。一旦你体悟到“我对我的存在负有责任,不管发生什么,我是原因,我做了这事”,突然间,你的意识就从边缘转移到中心。现在,你第一次完成了你的世界的中心。
现在许多都可以做了……因为凡是你不喜欢的,你就可以丢掉;凡是你喜欢的,你就可以采用;凡是你感到真的,你就可以追随;凡是你感到假的,你就不必追随,因为你现在是你自己的中心,扎根在你自己之中。
普通的头脑总是把责任推给别人。总是别人让你痛苦。你的妻子让你痛苦,你的丈夫让你痛苦,你的父母让你痛苦,你的孩子让你痛苦,或者社会的经济制度让你痛苦,资本主义,共产主义,法西斯主义,流行的政治思想,社会结构,或者命运,因果报应,上帝……
人们有数百种方式逃避责任。但当你说别人----X,Y,Z----在让你受苦的时刻,你不可能做任何事情来改变它。你能做什么?当社会改变共产主义到来,没有阶级的世界,那时每个人都会快乐。在这以前不可能。你怎么能在这样贫穷的社会里快乐?而你怎么能在这个资本及控制的社会里快乐?你怎么能在官僚控制的社会里快乐?你怎么能在一个不让你自由的社会里快乐呢?
理由,理由加理由----这些借口只是为了回避唯一的洞察就是“我对我自己负责。没有别人要对我负责,这绝对是我的责任。无论我是谁,我都是我自己的创造。”这是这经典的意思。
把所有的责任浓缩为一个----那就是你。一旦接受了这个洞见:“我对我自己的生活负责----我所有的痛苦,所有曾经发生和正在发生在我身上的----我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这些是我的播种而现在我在收获,我要负责。”----一旦这个洞见成为你的自然的理解,那么别的一切都很简单。那时生活开始了新的变化,开始移向新的维度。那个新的维度是转变、变革,转化----因为一旦我知道我要负责,我也知道我任何时候都可以决定丢掉它。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丢掉它。
任何人能阻止你丢掉你的痛苦,阻止你把痛苦转化成祝福吗?没有人。即使你在监牢里,带着锁链,在监狱里,没有人能监禁你,你还是自由的。当然你受到限制,但甚至在限制中你也可以唱一支歌。你可以无助的痛苦,也可以唱一支歌。即使你脚上带着锁链你也可以跳舞,那时即使是锁链的声音也有一种曲调。
感谢每个人----首先承担所有自己的责任。其次他说:感谢每个人。现在没有人对你的痛苦负责除了你----如果痛苦都是你自己做的,那么剩下的是什么呢?感谢每个人----因为每个人都为你创造了要转化的空间----甚至那些认为在阻碍你的人,甚至那些你认为是敌人的人。你的朋友,你的敌人,好人和坏人,适宜的情况,不适宜的情况----他们都是在创造一种背景,你可以转化而成禅的背景。感谢所有人----那些帮助的,阻碍的,不关心的。感谢所有人,因为他们都在创造禅师诞生的背景,你可以醒悟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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