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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潮汕,逢年过节,大鱼大肉吃得每每不想进餐时,都想来一碗白糜,动筷时,总想来一点儿俗话叫杂咸的配菜,犹其是生腌海鲜,这可是潮汕人的钟爱。一贯来,生腌海鲜不是高贵的飨食,而是平易近人的市井风情,那蟛蜞、红肉、蚌、蚬、蟟蛁,以及钱螺醢等,柔嫩鲜滑的口感,冰凉嫩爽的触觉,与舌尖的激情挑逗,让人趋之若鹜。
现在的年轻人,有不少难得知道这种叫钱螺醢的。将它伴着白糜吃时,一个小碟里也就那么几小勺,透明的螺壳隐隐可见黯青的螺肉。筷子夹起一颗放进嘴里,唇舌含住钱螺的肉,然后筷子挡住壳,嘴再“啜”下,壳里面软腻腻、圆如珠玉的螺肉就滑溜溜吮进嘴里。随即,一股浓郁的咸腥味道充满了口腔,清香脆嫩,余味回甘。一筷一粒,伴一口白糜,几番下来,一碗白糜不知不觉便见了底。有钱螺醢配糜,可真是清爽开胃。
潮汕人很喜欢自制生腌的海鲜配菜。将盐渍过的钱螺配上鱼露、酱油等腌制形成的小菜,就叫钱螺醢。钱螺均为野生,是近海滩涂里一种小小的泥螺,椭圆螺状,壳薄而脆,是典型的潮间带底栖匍匐动物。我国大陆岸线北起辽宁鸭绿江口,南至广西北仑河口,只要有滩涂,都可以寻觅到它们的踪迹。其中,以黄海和东海产量居多,过去的潮汕滩涂资源丰富,也司空见惯。这种小小的泥螺多栖息在中底潮带,泥沙或沙泥的滩涂上,以底栖藻类、有机碎屑、无脊椎动物的卵、幼体和小型甲壳类等为食,在风浪小、潮流缓慢的海湾中尤其密集。退潮后,在滩涂表面爬行,行动缓慢,用头盘掘起泥沙与身体分泌的粘液混合,包被在身体表面,酷似一塔凸起的泥沙,起着拟态保护作用,不易被人发现。性成熟时,常可见到雌雄螺在滩涂上交尾,产下一圆形胶质膜包被的透明卵群,每群有一胶质柄固着在海滩上。密密麻麻的卵群,随潮涨落在水中波动,煞是壮观。受精卵在胚胎的发育过程中,要经过一段浮游生活期,后变态成幼螺营底栖生活。
泥螺虽然个体小,名声却很大。我国渔民捡泥螺的历史,有文字可查的便有500年。捡泥螺的渔民,退潮时出发,涨潮时收工,用自制的小眼拖网捕捞,其间作业时间只有三个小时。尽管现在海上的作业大都机械化,但由于泥螺外壳太薄,捡泥螺依然还只能依靠人工作业。现在潮汕地区滩涂面积越来越少,捡泥螺的场景已较难见到。在我国大陆海岸线最北端辽宁东港的泥螺滩,一个渔民倘若要捡50斤泥螺,需要在滩涂上往返10公里,弯腰作业近三个小时。其间,没有任何可以坐下来休息的地方。捡泥螺虽然辛苦,有了收获,自然就喜出望外。
过去,钱螺醢的食用季节很有讲究。春秋两季是采拾泥螺的最佳时候,三月泥螺称“桃花泥螺”,螺肉刚刚生长,体内无泥且无菌,制成醢香味最浓;谷雨至小满节气时,螺肉最为丰满,肉质爽口,营养丰富;中秋时节的“桂花泥螺”虽然比不上三月的“桃花泥螺”,但日见肥嫩,味道极其鲜美,俗称“翻花钱螺”。以前,每年到了这些时段,挑担走街串巷叫卖声不绝于耳。那些钱螺,已经是盐渍过的,有一定咸度。买下后,先用淡水冲洗,去除壳外杂质,然后用淡水浸渍一段时间,换淡水后继续浸渍,至每粒钱螺的肉有一半吐出壳外,便可腌制了。腌制时,将它们装进瓶子,加入鱼露、辣椒、蒜蓉、芹菜、炒黄豆等配料,放置十天左右,就可食用。这样腌制出来的钱螺,外形美观,味道鲜美,食用方便。
现在,在市场上已经难得一见有挑担兜卖盐渍钱螺的,即使有,也是小木桶装的钱螺醢,论两称的,用不着自家腌制了。市场上的杂咸铺一年四季都有销售,大都是私人作坊生腌的,没有标签,隔着一层透明玻璃,一粒粒钱螺被红绿白黄的配料衬托着,煞是好看。这些滩涂很不起眼的小小泥螺,如今不但填充了人们的口欲,丰富了潮汕的的配菜,还鼓起了不少人的钱袋子,身价已经不菲。






在我国大陆海岸线最北端辽宁东港的泥螺滩,渔民用自制的小眼拖网捕捞泥螺的场景。











潮汕各种生腌的海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