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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参加中考，张晓蓉可能同这些田野中的农民一样，会面朝黄土背朝天。自家田亩不算多，家里虽然有个小店，但父亲没有放弃自家自留地的耕种。父亲不忘让自己的三个孩子多参加劳动。双抢季节，小店子只留下一人，不是父亲，就是母亲看店。那几日，上小店买东西的人，一般都分早晚的。大中午或者大下午的时间，人都在田间干活的。有时候，看店的父亲，走到自家的稻田来帮忙，只是时间不太长，一两个钟头就回家，担心有人到小店子来买东西。

按说，自家小店子收入，足够保证自家五口人的温饱。不知父亲是什么用意，还是没有把一亩三分地让给别人来耕种。也许是父亲明白，生意做得再大再好，也不能忘记自己是个种田人的本分。父亲希望自己孩子，多知道耕种稼穑的辛苦，更让自己的孩子，多一些劳动人的本色，多参与生产劳动，给予他们足够锤炼机会。

他们坐在汽车上，哐当哐当，那马路实在不够平坦，只得摇摇晃晃地颠簸着，汽车后面腾起一股股灰尘。此时此刻，张晓蓉的思绪更加稠密更加丰富。

她想，弟弟和姐姐，此时肯定在自家的水田里插秧。姐姐与弟弟都放假了。只有她参加中考，还奔波在去城关师范学校考试的路上。

那大卡车里的同学，互相之间都不言语。男生一堆、女生一堆，分开地坐着。青涩与羞涩，即便相对而视，也只是礼貌性地咧嘴一笑。男女考生脸上，还写着几多疲惫。青春稚气的表情，自自然然让人想起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这些来自于河西、三冲、樟冲、东荭、西荭的山娃们，都是沙埂中学刻苦学习的好苗子。他们一直都是初三毕业班的学习尖子。他们顺利地通过第一轮中考预考，用自己的实力拿到今年中专选拔资格。用邱老师的话说：“胜利就在前方，你们只差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真的是一步之遥？心心念念的中师生，我能考上吗？即便考上了，父亲能够让我填报师范吗？上了师范后，我与邱老师的距离是一步之遥吗……晓蓉思绪飞扬。

临行前，还是母亲心细，叮嘱过自己少喝水，免得在车上要小解。母亲让晓蓉早上尽量少吃稀饭，吃一蒸笼小包子。她自带了一个水杯子，放着凉白开，口干了就润润嗓子。她不敢大口地喝水。在外边毕竟比不上在家自由。再说考试跑厕所，那肯定影响心情影响成绩。

晓蓉没有忘记，他们中午要在飞霞旅社集体用餐。母亲也叮嘱她尽量不去吃太多油腻菜肴。干子烧猪肉、炒肉片、板栗烧公鸡等大盘子，一一上桌子了，真是色香味俱全，特别诱人啊！晓蓉在家见过这些菜，只是大过年。今天是八个学生坐一桌子，每桌十盘大菜管个够儿。山里来的女生，大都谨小慎微，不怎么敢大口吃菜。一碗饭下来，桌子上的菜儿似乎没怎么动的。晓蓉倒是想吃板栗烧公鸡，可是又怕油腻了，搞不好闹肚子。于是，她只夹了几个黄澄澄板栗，放在饭头上好打牙祭。“清淡饮食，饮食清淡，千万不要让自己闹肚子。”母亲反反复复叮嘱，犹声在耳。母亲还说，吃好，休息好，心态好，才能考好——他把这句话念叨好多遍。

西红柿鸡蛋汤，很是美味，晓蓉足足喝了大半碗。她感觉飞霞饭店的肉汤，比自家要好喝些。是不是味精放得多了，还是人多了抢槽些？母亲说过，干活要人多，吃饭要人少。我怎么感觉吃饭也要人多，这样才有气势。那一桌菜风卷残云，个个碟子底儿朝天，这才叫好吃呢……她不得不想。自己在家里，母亲也让她尝试着做饭。母亲说，女孩子啥都要会的，特别是厨房里面的事情。会做饭、会做菜、会洗衣，你将来才不会亏了自己。

晓蓉跟着母亲学着做过西红柿鸡蛋汤，可是没有飞霞旅社做得口味好。专业就是专业，饭店就是饭店。好吃了那才会来生意的。饭桌间，众人吃饭，耳边真切地听到阵阵咂嘴声，汤勺碰瓷声，窃窃私语声，偷笑声，还有来来回回到饭桶边取饭的脚步声……真的是声声入耳啊。一个饭厅瞬间就变成热热闹闹戏台子。晓蓉认为，同伴们吃饭架势，比着他们走进考场，还要热热闹闹，还要沸沸腾腾呢。

其实，学校租了飞霞旅社，主要是用来考生午间休息的。中午考生伙食，自然是飞霞旅社安排的。张晓蓉第一次看到旅社的样子。这样大的空间，还分成上下楼层。那饭厅也足够宽敞。那些圆桌子，铺上红布显得格外有氛围。踩进旅社大门的红地毯，张晓蓉立马有着一种兴奋。

她感到城市豪华与富贵，这些山区孩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合，都是惊奇加激动。还有飞霞路上那些熙熙攘攘的人，商店里的音乐声，早已喂饱考生的耳朵。邓丽君还是韩宝仪，那甜美的歌喉，多么抓人挠心的。晓蓉没有多少心事，看这熙熙攘攘行人，听那悦耳动听歌声。她倒是希望快点吃完饭，好找个僻静房间，再翻翻复习应考题，背背那时事政治什么的。

不管怎样，她到城关来，是参加中考最后一轮选拔考试。这个念头，就像是上足了发条的钟表，装进脑际里不停地翻转着，叮铃着（待续）。

——选自《中师生》霍同长著

作者简介：霍同长 双本科学历 正高级教师 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 六安市书法协会会员。六安市语文学科带头人 六安市优秀班主任  六安市优秀教师。著有《时间与笔尖并行》、《小学生同题优秀作文》、《作文教材》、《鹿起山下任平生》、《学科带头人教学成果选编》、《家风正 子孙兴》等。主持国家级、省级、市级、县级课题，在国家社科基金“十二五”规划教育学一般课题《新时期中小学家庭教育立德树人的综合研究》中，勇于探索、勤于创新，成果斐然，被教育部关工委授予“杰出贡献奖”。在国家级、省级CN刊物发表论文40多篇；并荣获省级、市级、县级教研奖二百多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