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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章家自发家后买了很多仆人,但是奇怪的是每月都要死上一个,都死的千奇百怪,起初的时候,仆人都不知道,大家才知道他家养了金蚕蛊,这些死去的仆人多半是被蛊害了。章家本就有钱,舍得拿大把银子封嘴,又没有真凭实据,所以当地官府也无可奈何。只是从此以后所有人都远离他家,连走路都要绕道而过,虽然他钱很多,但是却没人敢和他交往,以致于后来门可罗雀,当地人也再没人愿意到他家为仆。而这蛊神每月却必要蛊害一人,实在没办法了,
章家就在门口大路旁开了一个客栈,专挑外地不知情的外地人下蛊,每月一个,不敢间断。后来很多外地过路客商都知道这客栈莫名其妙的死一个人,认为这是凶宅,住店的人也很少了,而蛊神索食又急,章家夫妇很是焦急。
此时章家三个女儿都已长成,大女儿名叫荷珠,二女儿叫连珠,小女儿叫露珠,都已过了破瓜之年,长的是如花似玉,清秀可人,被评为此间的花魁旦首。但是因为当地知道他家养蛊的缘故,没有一个敢上门提亲的。后来好不容易找了个不知情的外地女婿,才算把大女儿荷珠嫁了出去。此时蛊神正要索祭,章家夫妇又遍寻路人不得,两人私下一商量,女婿毕竟是外人,死了总比女儿死要好,于是给大女婿饭食中下了蛊,结果大女婿中了蛊毒,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了。荷珠知道是父亲所为,于是悲愤的上前质问,章父怒道:“这次实在找不到人祭祀,只好用他了。下次要是再找不到,只怕用你们姐妹三个也未可知!”遇见这样的父母,荷珠也无可奈何,只能躲在闺房里终日以泪洗面。
此时正好有一个叫毕路的湖南商人来住店,因他第一次来宜良,不知章家底细,看见路边有个客栈,于是就进来住店了。章家的仆人死的死跑的跑,所以客栈里只好由几个女儿来端茶送酒招呼客人。
原来这毕路自小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好在靠着一个好友的资助做点小生意,以前本有一个老婆,也在两年前病亡了。章父得知后眼睛一转计上心头,莫不如先召一个上门女婿,留待下月,就用他来祭祀蛊神。于是对毕路说道:“我有一件心事想对你说,我家三个闺女都没夫婿,家中儿子幼小也帮不上忙,所以我想找一个上门女婿来帮我们老两口。方才我看你长的一表人才,刚好也是单身一人,所以想把我家二女儿连珠许配给你,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入赘我家?”
眼看这月都过了一半,章家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去祭祀,老两口也非常着急。一天清晨,章父趁着连珠洗衣,于是便拿着笔墨纸砚来找毕路,一见他便对他说道:“贤婿啊,我想写一封信给某人,但是自己才疏学浅难以下笔,思来想去还是贤婿饱读诗书,想必写一封信是不在话下,所以有劳你帮我写一下了。”
刚走了一会,连珠回来了,一进门就问道:“我爹到这做什么?”
夜里连珠又悲又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正自昏昏沉沉只间,看见毕路却从门口走了进来。连珠一见大喜道:“相公,你怎么回来了?我还到处找你呢,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到得第二天中午,连珠果然看见一堆人马浩浩荡荡经过,打头的几个皂衣吏帽,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后面跟着一顶四抬大轿,正是新官上任。原来路经此地的是今年会考的名进士,新上任的昆明府台,名叫郑进,直隶人氏。连珠一看正如夫君梦中所言,于是马上冲上前去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喊冤。
此时人赃俱获,真相大白,章家两口面色惨白,身如抖筛,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郑进马上命令随从搜查全家,所获钱银无数,尽数查封。接着郑进带着仵作,按照连珠的指引找到毕路的坟墓,当下挖土开馆,发现毕路的身体还尚有余温,腹部鼓鼓而动。郑进命人用淘菜水和死了的蛊虫一起烹煮,然后把煮好的汤汁给毕路服下,不一会儿毕路就打了一个喷嚏,慢悠悠的醒了过来。他一睁眼便看见连珠,恍如隔世一般。连珠悲喜交加也泣不成声,来不及给他解释扶着毕路就回去了。当天晚上毕路腹痛如绞,然后就开始上吐下泻,一直拉了三天。在吐拉出来的秽物中发现死了的蛊虫大小相连,一个套着一个,就像锁子环一样。
再说章家二老被抓回去之后,一审之下,这些年所毒害骗杀的人不可胜数,因为案情重大,先关在狱中细细审问。没想到老两口年事已高,又惊又怕,没过多久就先后在狱中染病而亡。
【原文】
滇中有养蛊家,杀人渔利,利得亦自杀,名曰“金蚕”。大约以端午日,取蛇蝎蟆诸毒物,聚于一器,听其自咬。将尽死,独一物生,则毒之尤者矣。以时饲之,雏匹三年,杂以五色绫锦,裂而饵之。此物最灵,奉之者凡一动一作,皆尊承而不敢稍狎于心,否将不利。暂将日变月化,形遂隐。俾其行毒,必先试一人,若无过客,则以家人当之。中毒,绞毒吐逆,十指如墨,嚼豆不腥,含矾不涩,是其验也。夫而后祈求粮米银钱,无不如意。然按月必蛊一人以为飨蛊者。盖以其粪纳饮食中云。
宜良章姓夫妇赤贫,三女一子,无以为生,遂蓄一蛊。蛊成,家巨富。尝置厮仆,多夭死。初人不知,后知为蛊,章虽多金,而门致可罗雀。乃设酒肆于通衢,渐亦有侦察之者,解貂人虽过门不入也。蛊之索食甚急,章于此时求之去而不得矣。章大女荷珠已适人,二女莲珠、三女露珠年皆及瓜,咸以蛊故,乡里评旦焉,遂一妁不至。后年馀,其大倩死蛊也。
会有楚人毕路者,字蓝峰,贸于滇,为斫苓业,三十而鳏。章欲赘之次女,将以饲蛊。毕不知,遂婚焉。毕见莲珠美而岳多金,窃自喜。独女视毕则点首嗟呀。毕问之,辄不答,久而荷珠、露珠见之亦如是。毕曰:“大姨、小姨,何觌面黯然而神伤也?”亦不答。一日,毕入室醉,女问谁与饮,毕曰:“是大人强以酒。”女惊。逾时曰:“万幸!”毕次日问女,女泣告以蛊故:“今岁蛊将及我。父母爱我不忍割,乃以我为饵,将得汝以代牲也。”毕问计于女,女曰:“盍去诸?”毕曰:“我不去。我死则卿活,我去则卿死。卿既不忍我死,我遂竟去以听卿死,是为不情。不情必有天殃,反不如蛊死之为得也。无已,请就衅焉,我不之悔。”于是女为之百计防检,且若姊妹亦与有维持之力,故章父母不能行其毒。然女实忧之。女欲与之偕去,而父母亦如女之防其蛊之防其去。如是遂皆不安。而章又急思为蛊供。
日者偶持笔椠,命毕作一札致人。毕吮笔而书,附之去。女拍案曰:“郎休矣!”毕曰:“无他。”女曰:“含毫濡墨时,我何念不到此耶?”相与痛哭,移时而死,女悲怆甚。遂藁葬于野。夜女私往奠。欻见寒星一点,奕奕来前。女以为燐,近女身则毕也。女惊曰:“汝鬼也?我欲与汝偕行。”毕曰:“卿不必尔。向我死后抵冥司,稽我并非籍中数。我将返舍,又恐岩岩者不相容。姑俟至子日,有新官过境,汝诉之,自能救我。无悲啼也。”
如期,昆明令朱某,直隶人,名进士,道遇女。案之其家,实遭金蚕之害,欲去之而不得。令示期往勘,携竹笯,笼两刺猬。入门,令见其屋瓦无纤毫尘土,曰:“是也。”乃启笼,猬出,入其家周遭寻剔,凡榻下、墙孔,稍可匿之处,莫不闻嗅。后至其大厅左柱间,钻穴以下。约三时,两猬擒一虫出,如赤蛇一圈,无头,臂大可围,俗呼绊之绊蛊钏也。乃籍其家,章拘拷掠。其所掠骗毒杀,不可胜计,后死于狱。
令乃开毕棺验之,尸未损。以瓮莱汁并死蛊烹而灌之,遂苏。女掖之归,肠作痛,泻三日。视其秽,而死蛊大小纠结相缠,如锁子环。毕乃欲携女返楚。女,章之中女也。其大女孀,三女未字,章母悉以委毕,遂皆归里。毕归楚,有三妻焉。君子曰:“终非毕生之幸也,得三妻亦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