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不懂爱情

     “那时候”是什么时候？是在孝泉师范读书期间。那时候我已满18岁，正值青春年华，怎么会不懂爱情？ 

  进孝泉师范前，我读过《林海雪原》、《青春之歌》，看过乡村中男婚女 嫁的情景，也算是受到婚恋的启蒙教育。爱情说起来简单，但其实有些玄妙，要真正懂得并不容易。

  1973年10月我进入孝泉师范。那是特殊年代，人们把爱情看得比较神圣，对爱情有神秘感，在追求爱情，表达爱情方面比较保守。我们那届中师生，年龄基本上在18岁以上，不乏帅男靓女。照理说这样的年龄，在校园环境里男女同学间表现亲密，谈情说爱应该很正常。但那时的我们大多数都循规蹈矩，在谈情说爱方面比现在的中学生还保守。是我缺乏观察力，还是对男女间的微妙关系反应迟钝？有这方面的原因。是学校不允许谈恋爱？应该有这方面因素，我不记得学校明文规定或宣布过这种要求。我觉得主要还是时代特征，我们那时候相对保守，善于自我约束，知道读书期间不应该谈情说爱。

我们班有50个同学，其中男生19人。这样一群风华正茂的青年男女在一起朝夕相处两年，有谈情说爱的应属正常。我知道同学中进校前有过恋爱史的，却没发现同学之间有明显谈情说爱的。或许是我在这方面反应迟钝，没能识别男女同学谈情说爱的迹象。前两年参加同学会，听某同学说读书期间某男生喜欢某女同学，可在读书期间我却没有发现。参加工作后我对婚姻大事也反应迟钝，有年轻女子主动向我示爱，我感受到的却是友情。有人曾问我：“你读师范的时候，班上有那么多女生为什么不找一个同学？”我淡然一笑，“那时候没想这个问题”。这是真话！

我们班有31名女生，她们各具风采，和她们相处我得到不同的情感体验。但说来惭愧，无论是面对朴素的女生，还是和花容月貌、楚楚动人的女生交往，似乎都没有心动的感觉。我不讳言喜欢某些女生，但仅仅是喜欢，那是一种即时的社交情感，没有触电感觉。这样说不是因为清高傲慢，确实是真实感受。难道是心智发育不良？应该不是。现在反省起来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自己对前途命运不明了，没有想成家立业的事；二是有自卑心理，对仰慕的女生觉得她们不可能成为自己的糟糠之妻。正是这些原因，抑制了情感的萌发，没有产生想和哪位女生恋爱的想法，暗恋都没有。那么女生对我呢？就更不好说了，我家在农村，那时经济窘迫，衣着朴素，性格内敛，对她们应该没有吸引力。也很难说没有女生对我有好感，那时的我还是比较帅气，说不定有女生在某个时刻对我有过遐思，甚至动了“凡心”。

在校园里没有产生爱情，却在校外遭遇了爱情。

1975年春季，开学后全班就到原德阳县回龙公社学校实习。大致在那里进行了三个多月的教学实习，后来全班转到鄢家公社当工作队，我被安排在碧山大队四生产队。这应该是社会实践活动，工作队没有具体任务，主要是开会时给社员读报纸或其他宣传资料，协助解决群众之间的纠纷，和社员一起参加生产劳动。别看是学生娃娃，我在生产队挺有威信，很受群众的尊重。我和一个下乡知青住一起，有两间房，里面是卧室，外面是厨房，卧室里放两张床。知青在棉花专业组，就是专门负责种植棉花。专业组里有5个人，除了男知青，还有两个女青年，两个中年男女社员。我多数时间都是在棉花专业组，因为他们喜欢我跟他们在一起。大一点的女青年已订婚，男方是退伍军人，担任大队民兵连长——女青年退婚还是我协调好的。小一点的女孩应该在20岁左右，身材和相貌比较出众，称得上漂亮，挺讨人喜欢。不知何故她挺喜欢我，或者说爱我。这并非我自作多情，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而是群众有议论。女孩在我面前比较含蓄，与我交往也有分寸感。她对我的爱是出自少女的纯真，没有功利性。至于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不可能知道。那怎么就认为她爱我呢？有三个事例或许能说明：一是她主动为我洗被褥。洗的时候倒没什么，下午给我载被子的时候，我的棉被很陈旧板结，她载起来很吃力，很不好操作，累的满头大汗。二是端午节她父亲找队长把我的吃饭顺序做了调整，让我端午节那天去她家吃饭。那天下雨，她哥哥专门冒雨到鄢家街上买肉招待我——她家人这样做，或许是她提议的。正是这件事有群众议论，说到男婚女嫁方面去了。为此她父亲还在社员会上作了解释，说是代表群众慰问我。三是住队结束离开时她单独把我送到罗江。那天走的时候，生产队干部和群众来为我送行，他们是出于礼节。但她坚持要单独送我，令我感动。她帮我背着被子，我们沿小路走到鄢家。我要她回家，她不肯，于是我俩沿公路步行到罗江——那时没有班车。那可是夏天，这份情谊很难用友情解释。

她从未向我表白过，相互见面有时大方有时羞涩。她对我的情感是出自于少女的纯真，不带丝毫的功利。她不可能想到将来要怎么样，而是情不自禁地对我好，愿意为我做事。而那时的我就像个懵懂少年，没有想到男婚女嫁方面去，我当时以为自己只是短时在那里住队，不久就会离开，没有想过她的少女情怀。只是听了群众议论，后来回想那段经历，才品味出她那份真情。我现在连那个女孩的名字都不记不全了，但我深信我是她的初恋，她会把那段短暂、青涩的情感藏在心底，因为那是一种美好。

那时不懂爱情，虽有遗憾，但也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