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无忌

刘文明

     今年回岳父母家过龙年，陪伴家人满打满算总计十四天。时间不算短也不算长，期间温情满满，其乐融融。诸多的细节中，对小侄子的人小鬼大印象特别深刻。

    小家伙的大名叫廖辰予，今年七周岁不到，在读小学一年级。那天是我们就要返程广州的头天晚上，突然在姐姐的行李箱里，他看见了一盒方便面。

这是我们准备在一路向南的路上用作应急的干粮。因为我家女儿很喜欢在路上吃方便面，尤其是这个酸菜的款。所以，基本上，每次我们都会在来回的路上，准备一些方便面。

看来，孩子们都喜欢方便面这一口。辰予看到方便面，眼睛里立即放出了不一样的光芒。姐姐是个细心人，看到此情此景后，便问弟弟是不是想吃。姐姐的问话正中弟弟下怀，他的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一般，脸上露出了堆满胶原蛋白的笑容。

姐姐端着方便面，直奔厨房而去。弟弟像是跟屁虫，紧跟着姐的步伐。一进厨房，姐弟俩就忙活了起来：揭开盒盖，撕开料包，滴滴难舍地倒进去，然后倒进开水，开始泡面。

碰巧那时候，我在厨房里忙着。姐姐看到我在，就让我看着弟弟和方便面，她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一切都被我看在眼里，小家伙眼巴巴地看着方便面，寸步不离，嘴角乱动。我似乎可以预感到，一不小心会有三尺垂涎流下来。

两次试吃、两次重新盖盖再泡之后，香喷喷的酸菜面出炉。小家伙迫不及待，拿起叉子，就往嘴里扒，一边吃，一边念念有词“嗯，好吃，好吃！值得推荐！”我注意到，他的双脚愉快地在地上动着，身体也跟着轻微摆动——他真是太享受了。

吃在兴头上，小家伙居然把叉子丢在一边，直接用两只手，拿着方便面，往嘴巴里塞。

用手不卫生，容易烫着，也容易把衣服弄脏。我一看见就急了，“这不行”“这不行”地喊着。

他太享受了，压根没听进去我的话。

我放下手头的事，走到他跟前，扯两张手纸，擦干净他的手。他还想去用手抓的时候，被我拉过他的一只手，放在我手心，拍了他一下。

“不可以用手吃方便面！记住了么？”我一边拍打，一边严厉地说。

这下我是捅了马蜂窝。没想到，他大声地哭起来。任凭我怎么哄，大哭不止。

哭声引来小家伙的姑妈。把我说了一通后，就把孩子拉到客厅。爷爷、奶奶和小家伙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此时都在客厅，大家一起哄，小家伙才止住了哭声。

“我就是跟你们说了，我不愿意来这个爷爷奶奶家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吃着吃着，小家伙眼睛盯着面，手指头指向了我。“他这个姑爷老是喜欢管我！”

“下午，我喝果汁时，没注意，有几滴洒在地板上。被姑爷看见了，硬是叫我拿纸巾把地板擦干净。我不想擦，他说‘你必须擦！’。我还是不想擦，他就拉着我得手，把我拉到搞脏的地方，递给我几张餐巾纸，叫我马上就擦干净。”他简要把情景在线一般说了一遍。

面对那么多人，他的话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脸开始有点发烧。不过，我还是坚持说，“你干了坏事，姑爷就是要管你！”

“以后姑爷管我，我就打110报警。”他说，“我长大以后，就要当个警察，看你还来管我。”

乖，我看小家伙受伤不小，怨气不少，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于是赶紧逗笑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脸上表情舒展开了，我的异常尴尬慢慢化解。

童言无忌的人，总是不经意间发着童言。

大年初五，爷爷因为不舒服，临时住进了医院。初七晚上，小家伙跟着我们一大家人到医院看望爷爷。

“呜呜呜，呜呜呜——”刚一进爷爷病房的门，小家伙还没有看见爷爷，就哭声大起。

“我的爷爷就这样离开了我们！呜呜呜——呜呜呜——我们可怎么办啊？”没等我们缓过神来，小家伙一边哭，一边说着。我们都注意到了，他的眼睛里满是泪花，伤心得很。

我们一起来劝他，爷爷没事，住两天就回家了。

“我不想让我的爷爷就这样结束了他的生命。呜呜呜，呜呜呜——”他看到爷爷后，立即扑过去，抱住了躺着的爷爷。

就连爷爷自己都被小家伙逗笑了。他抱着小家伙，笑着说，“爷爷没事，爷爷没事，爷爷好得很呢！”

孩子脸，比起川剧的变脸，还要来得快。当他听完爷爷的话，立即喜笑颜开。然后松开了爷爷，哼着小曲，跑出病房外，玩他自己关注的事情了，徒留我们几个不停赞叹，“这家伙，太机灵了吧，怎么感觉像是在演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