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架、喝酒与催泪弹：2016欧洲杯英格兰球迷的三日记

6月11日马赛，英格兰与俄罗斯的比赛收获颇丰： 35人受伤，1人重伤。三天中，这座地中海城市见证了足球带来的最极致的美好与丑恶 —— 从狂欢到暴乱。目前为止，大部分英格兰与俄罗斯球迷已经离开法国，不过有些人要在这里再待上几个月 —— 在马赛的博迈特监狱中。

http://img.vice.cn/contentimage/29786/1467013100pic-001.jpg

亚历山大·布思（Alexander Booth）就是其中一位，12日他出现在马赛地方法庭上。他在一场英格兰人、俄罗斯人、当地人以及警察之间的冲突中被捕，当时这位英格兰厨师原本正在那个周末庆祝自己的20岁生日。

布思穿了一件英格兰队服出席庭审。尽管翻译尽了最大努力，但他似乎依然搞不懂他受到了什么指控 —— 不过他看起来的确意识到了情况对他不利。他承认在周六的冲突中扔了塑料杯，竖了中指。但他也强调，他在那里主要是为了和当时也在场的父亲 —— 克里斯（Chris）一起庆祝自己的生日。 “我对马赛人民和警方表示歉意，” 布思说到，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 我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 检察官还表示，布思当时血液内的酒精含量是合法标准的两倍。

宣读判决时，他爸爸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两个月，” 布思结结巴巴地说道。老布思几乎要崩溃了，但他很快恢复了镇静并说： “要坚强。我会来接你的。” 含着眼泪，他试图穿过挤满记者的法庭。他们的律师表示，他们一家 “对这个判罚极其失望。” 布思将很可能在马赛的博迈特监狱服刑，随后将被法国禁止入境两年。

另外9人在法庭中挨个接受审判 —— 5个英格兰人，1个奥地利人以及3个法国人。他们都被判有罪，刑期从3个月到1年不等。

http://img.vice.cn/contentimage/29787/1467013106pic-002.jpg

马赛旧港地区有四个相邻的酒吧：维多利亚女王（the Queen Victoria）、奥马利（O'Malley's）、寺庙（Temple）以及后院（Out Back），6月9日周四那天，英格兰球迷就聚集在此。这是一片插满英格兰旗帜的区域，每面旗子上都写着那些球迷来自哪个城市哪个地区。丹是一名30岁的英格兰球迷，他带着一面写着 “诺里奇” 的圣乔治十字旗。他的旗子和其他20多面英格兰旗帜一起挂在维多利亚女王酒吧对面的码头上。

第二天下午当我采访这些英格兰球迷的时候，我看到这个开始被有些人叫做 “英格兰地盘” 的地方，已经扩展到四座酒吧之外了。 “这是一座英格兰之城。” 丹对我喊道。据警方表示，大约有 5万名英格兰球迷来到这里，不过气氛依旧很轻松。 “我们很镇定，” 一名警察告诉我， “没有发生挑衅。不过你看他们在喝酒，情况随时都会急转直下。这里是一片冲突区域。”

http://img.vice.cn/contentimage/29788/1467013111pic-003.jpg

即使气氛如此放松，媒体们却早已将目光放在英格兰人的身上，因为在6月9日晚，其中一个酒吧里发生了打斗。哈里（Harry）来自莱斯特，他在奥马利酒吧点了一品脱啤酒，把这次争执的经过解释给我听。在他的智能手机上，有一篇谴责英格兰球迷行为的文章，上面附上了一张他的照片。 “我女朋友看到这篇文章后急忙给我打电话，她不能理解我跟这伙人一起在干什么 —— 我不是一个足球流氓。但其实当时那里有一些想把局面搞得更乱的当地人。” 他说道。这时酒吧老板安东尼·埃罗（Anthony Heraud）插进来确认了此事： “我有监控录像显示受攻击的是英格兰人。” 埃罗表示这座城市正在计划让这里成为球迷禁区： “他们想把所有人都集中到球迷区，不过英格兰人觉得这里有家的感觉。”

显然他们看上去很自在。他们手舞足蹈地唱着 “Three Lions” 和用 “Freed from Desire” 改编的 “火热的瓦尔迪” ，在酒吧门口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英格兰人。这里充满了欢乐，但也同时阻碍了交通。警察开始干涉，起初很温和，但随后使用了催泪弹。这很有效，一分钟内街道就被清空了，此时这四座酒吧看上去就像草草关张的美容店。

http://img.vice.cn/contentimage/29789/1467013116pic-004.jpg

但英格兰球迷还留在周围，愤怒不已。在与警察对峙下，他们向旧港码头靠近了一点。大约十几名俄罗斯人 —— 很可能被骚乱声吸引而来 —— 把他们黑色莫斯科火车头 T 恤蒙在脸上，站到了警察与英格兰球迷中间，准备与两方作战。不过在几人被逮捕后，局面缓和了下来，没有造成太多损伤。

与此同时，我碰到了4名穿着短袖脚踩拖鞋的俄罗斯球迷，他们正在前往沙滩的路上。其中一人带着一些印着愤怒的豁牙子男人的贴纸。他递给我一张贴纸，然后冲我咧着嘴大笑，他牙齿上的缺口表明了贴纸上的人就是他。每隔30英尺，他就会找个东西贴上把他的大头像贴上去。 “法国基佬，英国基佬：明天你们等着看吧！” 他对我说道。

http://img.vice.cn/contentimage/29790/1467013121pic-005.jpg

我的确看到了：在比赛当天，旧港周围的区域失去了控制。午后不久，一名50多岁的英格兰球迷在德斯蒂安道夫大道（Cours d'Estienne d'Orves）遭到殴打，生命垂危。他心脏病发作被紧急送往医院，目前尚未脱离危险但情况已经稳定。

下午6点左右，剧院区变成了战场。英格兰人大战俄罗斯人，当地人大战英格兰人，俄罗斯人大战所有人，而警察则置身于所有冲突之中。啤酒瓶满天飞舞，砸碎了萨夫街上的加尼耶（Garnier）咖啡馆的窗户。冲突导致了多人受伤。

http://img.vice.cn/contentimage/29791/1467013126pic-006.jpg

谁先开始的？谁攻击了谁？没人知道。大多数英格兰人说他们是在反击。另一方面，俄罗斯人也被地方检察官布里塞·罗班（Brice Robin） 形容为 “以斗殴为目的的100人到150人的团伙” ， “他们行动迅速，这解释了为什么警察难以识别以及逮捕他们。” 实际上，当时还没有一名俄罗斯足球流氓被逮捕。14日，情况发生了变化，43名俄罗斯足球流氓在法国东南部 被逮捕。其中20人将被驱逐，3人面临审判。

此外还有一群来自马赛的年轻人，他们的目的尚不明确。据有些人说，一切都是为了1998年时 与英格兰人的冲突复仇。我在贝尔桑斯区碰到的一个当地人表示： “我们必须告诉他们我们是谁！我扒掉了一个英格兰人身上的衣服。这是一件战利品。我开口要的时候他不给我，所以我就扒了下来。”

http://img.vice.cn/contentimage/29792/1467013131pic-007.jpg

总而言之，那个下午有35人受伤，其中1人生命垂危，3人受重伤，1人被刺伤。在590名消防员以及上千名各个辖区警察的控制下，事态才得以平息。

让短暂宁静重归马赛街道的另一个原因则是比赛终于要开始了。在韦洛德罗姆球场的入口， 满身血渍头缠绷带的英格兰球迷兴奋地歌唱着。终场哨声响起后，球场南看台发生了打斗，大约在比赛一小时后，另一起冲突又在旧港上演，不过很快就被催泪瓦斯驱散。

6月11日周六足球场上的比拼，有点像那些街头比拼的写照：英格兰人主宰了比赛，不过在某一刻遭到了俄罗斯人的伏击。而最后，这一切显得格外悲伤。

• 作者：Loïs Elziere

• 翻译：文卿